&esp;&esp;不比苑氏、周氏一族世代在大魏做官,也不比封侯拜相的边关将军、六部尚书那样与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顾氏往上数三代,只有顾令仪的祖父当年做过东宫的太子太师。
&esp;&esp;顾家世代都是读书人,才子佳人每每总有顾氏身影,等到顾令仪这一代,其实本与朝堂没什么关系了,于是她才能清清白白地入了通政司,实现她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满腔抱负。
&esp;&esp;顾令仪是顾家唯一的血脉,等到她亡故后,顾长思也再没有了顾氏这一脉的亲人,祠堂也渐渐尘封,安静地坐落在长安城郊。
&esp;&esp;这是个好地方,因为就算是宋启迎也想不到,这封遗诏最终会落到他的眼皮子下面。
&esp;&esp;邵翊立刻就想出发,但念及顾长思的身体还是堪堪憋住了兴奋的神色,道:“你是修养几日,还是……”
&esp;&esp;“走吧,不必修养,夜长梦多。”顾长思瞟了他一眼,“再说,我看文榭你已经迫不及待了,那就闲话少叙,先办正事。”
&esp;&esp;“我这就去准备马车。”邵翊吩咐道,“阿声,你陪着殿下出来,将兜帽带好,长安城快要入冬,天气寒凉,不能着风。”
&esp;&esp;“是。”
&esp;&esp;邵翊风风火火地出去了,孟声送完主子,转头一看,顾长思已经自己摸索着下了床,连日折腾让他本就消瘦的身体愈发形销骨立,孟声赶紧去撑了他一把,简直怕捏碎他的骨头。
&esp;&esp;“殿下,当心……”
&esp;&esp;“你叫孟声。”
&esp;&esp;顾长思突然开口,他见到孟声这么久了,这还是他归来
&esp;&esp;顾家祖宅,顾长思下马车的时候狠狠地恍惚了一下,这座承载着顾氏世代先人的房屋随着顾令仪离京而彻底沉寂下来,据说她离开前结算了所有府中下人的工钱,嘱托那位在这里洒扫数十年的老翁临走前挂上把锁,也算是这座院落的一个终结。
&esp;&esp;现在想来,怕是那时,顾令仪便已经能够预见自己客死他乡,无法再回故居看上一眼的未来了。
&esp;&esp;“大人,锁开了。”
&esp;&esp;邵翊没有顾长思那样近乡情怯的心情,焦急地望着手下将那把铜锁捅开,尘灰扑面而来,他硬生生遏制住自己猛地迈出的脚步,转头冲顾长思做了个“请”的动作。
&esp;&esp;“殿下,臣手里有布巾,需不需要戴上些,遮挡尘土?”余光里瞥见顾长思用手抵住了鼻端,邵翊立刻殷勤道,“房屋老旧,是有些难闻,但眼下只能快,我们……”
&esp;&esp;“不必了。”顾长思推开他,“走吧,我带你们去祠堂。”
&esp;&esp;进了主院,迎面是一湾已然干涸了的池塘,年久失修的围栏在经年风吹日晒下变得残破不堪,依稀可辨曾经规整如新、有人架杆在塘边垂钓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