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屋里也是,我现在也没得啷个事了,小的她妈妈带到成都去了,我也不煮饭了也不接送了,我也在屋里耍。”
“在屋里耍就好噻,恁大年纪了不耍整啷个,还做得动啷个,郭建他们也忙呢,让他年轻人去忙,我们老了在屋里坐着歇一阵。”
“耍也不完全耍,还有个要吃饭呢,老头儿要吃饭呢,感冒了胃口刁了还嫌这个不好吃那个不好吃,他也生病了没得胃口,我就天天煮点饭哄着他吃。你这一去要耍一阵儿了,那天忠信跟达儿来看我我还谈呢,几姊妹都好,几姊妹都孝顺,信欢有天也来看了我去,信欢恁大个姑娘。。。。。。”
他总是听不太清楚,但也不问,能听得清的就回答,有想知道的就问,并不颠来倒去的反复询问,他自己是个听不太清的聋子,然后把黎书平也当半个聋子。
“信欢唛她在市里面上班噻,她也是上班的嘛,她妈妈喊她调到三江来她不愿意呢,年轻人有她年轻人个人的主意,随她,随她去。”
“我们老汉儿是打电话唛还是打雷嘛,我在楼上都听到你的声音,又跟哪个两吼嘛。”忠旭冷不丁在背后出声:“回回打个电话还像以前老房子站坝子跟河洞门喊一样。”
老张回头来:“你姨娘,谈生病又恼火了欸,我问哈她松活点没有。”
忠旭却没有要把手机接过来同里面说话的意思,只站边上望着,小声说话:“现在在哪里嘛,三江医院的吗?走大医院去看噻,郭伟两弟兄呢,他前面那女的硬是分了吗?”
老张像个烫手山芋把手机拿着:“。。。。。。”
殊不知手机开的免提:“分了噻,分了好久了,现在两个人就一味没在一起过了,你哥哥都又找了个女的了呢。哎呀管他呢,不管他,谈他也不听的,娃儿现在她妈妈都已经接到成都去了,她妈妈说这边教育条件医疗条件不好要把她带到那边去,这边可能县城是跟她那些市里面不同点。管她,不管她,是她个人生的娃儿她莫非不会真心实意对她吗,个人身上生下来的。我们老了也没得用了,你哥哥他也不起心,他说他只要有郭毅就行了,郭毅也恁大了呢,我们也不管他,我们也管不住他了。”
忠旭因站的近些,同电话里笑道:“姨娘在哪里嘛?将阵儿老汉还在这里跟我说呢谈你生病了不好,我说你们几姊妹还数你的身体好点,妈妈跟二舅的身体都不好,两个人都肯生病,你看我妈妈也是,那阵儿舅舅也是,两个人都生病拖了好久才走了。你唛身体还可以噻,一味没听到说你生啷个病呢。”
“我也不好,哎呀我也不好,我是一味这个肺上就有点问题,我这个支气管也是,说话一味楞个囔声囔气的。年纪大了呢,年纪一上来再好的身体都不行了,身体好还要数二哥,还要数你老汉,他身体算最好的一个。现在他在你那里耍噻?要得,让他在那里多耍段时间,我就说呢,年轻时阵儿有的是累,老了又遭二姐拖着,现在没得事了让他在那些地方多耍哈,没得事你们多带他出去逛逛转转,人老了就想儿女陪在身边了,其他没得啷个想法了。”
忠旭把手机拿过来,一面给电话调个室内模样,老张见她在手机上捣鼓,小声道:“你帮我看哈儿呢我这手机,有时间老是听不到声音,有人打电话来点儿声音都听不到,将阵儿忠信打电话来声音也是小的很。”
“要恁大声音整啷个嘛,有事他晓得打到我这里来,你通话声音听不到开免提就是,你这手机我想谈,回回听到人家睡着都吓醒了。”她把手机调了室内模式,又同电话里道:“我们也忙哦,我们平时也没得时间,就这一个馆子把你拴在这里了,只有平时娃儿放学了放假了转来带他到处转转。我们老汉儿噶他也不喜欢走哪里,妈妈还喜欢走喜欢到处转,跟人说话也是,老汉要闷点,一个人就在门口一天坐到黑都要得。”
黎书平笑道:“二哥是要不肯说话些,所以谈老来伴儿呢,跟妈妈两个人一味陪着的话,再是生病呢,始终有个人在有两句话谈,妈妈一走的话,跟老年人跟年轻人又谈不到啷个,剩他一个人可怜。那他这一味在你那里吗,忠承那边又离得远不嘛?走那边去要好久嘛,过那边去耍没有。”
忠旭:“他那边比我们还要忙哦,忠承他两口子比我们还忙,也是又要上班又要搞娃儿呢,一天忙到黑。忙倒不远唛,反正一哈都没得时间,可能明朝过来吧,礼拜六礼拜天过来,平时是没得时间的,只有是看礼拜六礼拜天娃儿放假了过来不。娃儿放假还是没得时间,现在的读书先生不读书比读书还累,要学这样学那样,又是跳舞又是学英语,又是练钢琴又是报这样班那样班,比我们大人还忙。。。。。。”
逢周五,陈旭东放学到店里来,晚上会等着忠旭一起回家,第二天不上课,允许他晚上看看手机,出门打个望。不过主要还是玩手机,忠旭整天骂他不懂事混日子,周一到周五他还是能坚持不碰手机的,用他自己的话说,要玩就玩个痛快,都集中在周末最好,从周五开始。
这样也不好,往往出现的结果是周末的作业除了周五下午在学校赶了一部分,剩下的都匆匆忙忙集中到周一早上去,左右现在没几个不玩手机,忠旭一听他们家长群里别人家孩子玩手机如何如何,对陈旭东的行为多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这种行为在老张眼里等同于玩物丧志:“一天耍到黑,那个东西有啷个好耍的啊,天天光望着它办,学生学生,要读书写字才是正事,光耍手机就有出息吗?一天到黑手机不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