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说过,‘君子谋道不谋食’,先生如今住在陋室,身处僻壤教诲乡野小儿,不为名利,岂非君子乎?”
老者听着少年的话,眼中出现一片熊熊烈火,殷红的火焰在风中跳跃,最后连城一片火海,而在那火海身处,忽然间出现了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目光中仿佛带着滚滚发烫的温度,让他不敢直视。
“先生,你怎么了?”少年看见老者沉入深思中问道。
老者被刚才浮现在脑海中的记忆灼伤。沉默良久,发出一声无限苍凉而沉重的叹息,道:“你的先生,并非君子。”
奉贤抬起头看着老者伤感而沉重的样子满脸不解,张口欲说话时猛然喝了一口寒风,因为就在同时,草屋的门从外面被人撞毁,北风瞬间呼呼地灌进来,吹得小炉中的火焰摇摆不定,也吹得火灰飞扬起来。
几个持刀的黑衣人跃进草屋内,不由分说立即向老者和奉贤扑过来。冰冷的刀光剑影闪着寒光,奉贤吓得不能动弹,睁大双眼惊恐地看着在他面前举刀劈下的黑衣人。
“恶贼,你们是何人!”老者惊怒道。
眼见黑衣人的刀要落下来,老者将小炉上一壶滚烫的茶水扔到黑衣杀手身上道:“你们要的是小老儿的命,与这孩子无关。
滚烫的茶水尽数洒在黑衣杀手身上,立即闻到一股皮肉焦烂的味道,那黑衣杀手吃痛,恶狠狠地看了老者一眼,向他扑过来。
“孩子,快走!”老者大声喊道。
“先生!先生!”奉贤大叫。
“快些走,听先生的话!”老者朝他大声喊。奉贤抬起胳膊抹掉夺眶而出的眼泪,看着一片漆黑的门外和险象环生的屋子,犹豫不决。
老者看见奉贤犹豫再三的样子,心中甚是着急,再加上他年纪老迈,一个躲闪不及胳膊上挨了一剑,转头看见这孩子还痴痴傻傻地一动不动越发着急,喝道:“还不快走!”
转眼间两个黑衣杀手扑向奉贤,瘦小的孩子和健硕的黑衣杀手形成强烈对比,奉贤举起胳膊挡剑,下意识闭上眼睛……老者远远看见杀手手中的剑下一刻就要落在孩子的头上,自己万万不能奔跑过去庇护他,顿时心中剧痛万分,恨恨道:“畜生!”随之浑身瘫软倒在地上,不觉老泪纵横,也绝望地闭上双眼。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支冷箭“嗖”地一声射进草屋,少年面前的黑衣杀手闷哼了一声倒地身亡,与此同时,三四个身穿劲装的男子跃进草屋中,与先来的黑衣杀手搏杀起来。
奉贤听见响动后,睁开眼睛看看黑衣人又看看后面进来的人,实在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罗大勇一剑劈向老者身上的两个黑衣杀手,身形一闪一招毙命,剩余的几个黑衣杀手也被罗大勇带来的人杀死了。
奉贤半爬半滚到老者身旁,只见他身上有几道明显的伤口,血流的满身都是,顿时吓坏了,大声喊道:“先生!先生!您快醒醒啊,您不要死!”
罗大勇听见奉贤的话之后飞奔过来,他将手放在老者的下颌,一丝温度传到指尖,虽然老者的体温并不高,脉搏也很微弱,但罗大勇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就目前来看老者并没有死。
“小儿,别哭了!你先生没事。”罗大勇对在一旁哭泣不停的奉贤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你骗人!先生明明都流了这么多血,现在都说不了话了,怎会没事?先生,是奉贤害了您,是奉贤害了您啊。”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抱着老者痛哭,如丧考妣,形容甚是可怜凄惨。
罗大勇见这孩子哭哭啼啼的样子又好笑又好气道:“小儿,你别再哭了,你家先生没被人杀死倒先被你哭死了。”
“先生真的没事?”奉贤擦干脸颊上的眼泪,满怀期待地看着罗大勇。
“怎么?你还盼着你怀里这小老头有事?”罗大勇调笑道。
“当然不是!奉贤紧张地辩驳道。
“你放心吧,小老儿没事,若是方才大爷来慢些可就说不上了。”罗大勇笑言。
“那我先生现在怎么还不醒来?”
“小儿,你怀里的这个小老儿如今没有八十也有半百了,刚才被这么一折腾不得缓缓吗?”罗大勇俯下身子,捏了奉贤的小脸一把道。说完他向旁边的几人使了个眼色道:“把这小老儿交给你身边这几位大叔,我们有正事要做呢。”
“不!你们谁都不能带走先生!”奉贤护住老者的身体道。
罗大勇哈哈大笑起来:“就凭你?”
“嗯,就凭我。奉贤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可却愿意为了先生勉力一搏。奉贤绝对不允许坏人伤害先生。”奉贤眼神坚定道。
“坏人?你是说我?”罗大勇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嗯。”奉贤弱弱地点点头。
“小儿,你仔细想想,我若是坏人,方才又为何救你们呢?”
奉贤用手挠了挠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讲确实复杂了些。
“好了,我不与你说了,我现在要带你家先生办正事去了,倘若有事的话凭此物来邺城找我。”他从腰间解下一枚刻着“罗”字的令牌丢给奉贤道。
奉贤呆呆地看着令牌发呆,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将老者抬上屋外的马车扬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