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菀停了步子,与之相对而望,不由捏了捏自己袖口的衣料。
她又紧张起来,她和他,好久没见了。
陆璘看了她一会儿,问:“怎么了?”
随后又道:“外面还下着雨,找我有事么?”
“我……”施菀深吸了口气,缓步靠近,走到桌边,鼓起勇气道:“我有事和你说。”
“嗯。”
他说着,低下头去,继续写着手上的东西。
施菀低头扫一眼,大约能看出是要给皇上的奏疏,里面有新政、恩师王公这样的字眼。
她问:“王相公的事现在如何了?他会平安无事吗?”
“情况仍不明。”
陆璘说,没有抬头。
施菀又问:“夫君如此替王相公争辩,会得罪如今的赵相吧?那如果,夫君在这时候犯什么错,被他们抓到把柄,是不是很严重?”
陆璘抬头看她一眼,问:“是我母亲和你说了什么,让你也来做个说客?如果是的话,那就不必了。”
施菀知道他是误会自己了,立刻解释:“我不是做说客,我只是……”
她斟酌着话语,轻声道:“那天晚上,夫君喝多了酒,说让我留下,我……在这儿待了一夜……”
“其实那天晚上,你在你配的香里放药了是不是?”
陆璘突然道。
施菀怔住,还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他放下笔,抬眼看着她,目光冰冷,带着隐藏的鄙夷与怒火:“就是你曾经放过的,那不堪的淫邪之药?”
她被劈头问住,一时说不出话来,而他则盯着她道:“施菀,为什么同样的事,你要做第二次?你明知我有多厌恶这样!”
他眉毛微竖,如刀峰一般,冷声道:“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可我告诉你,你不会得到。我自认我娶你已是仁至义尽,这是我该做的,也是我唯一会做的,至于其它,我没有义务。我不可能和你相亲相爱,不可能给你凭仗,让你做真正的人上人。
“你在进京那一刻便该知道,就算你嫁进陆家,也只能与我做一对同床异梦的夫妻。跻身名门世家,做上陆家的少夫人,我甚至也答应过会给你孩子,你得到了这些,为何还不能知足,还要来使这些下流手段?你当我陆家是什么,你从前受的又是什么样的教养!”
施菀从未见他发这么大的怒火,他不是那种粗暴无礼的人,就算生气,也只是皱眉冷脸而已,除非怒到极致,才会这样。
她终于明白,他在怪她第二次给他下药。
他觉得她贪得无厌,已经成功嫁入陆家,成了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也得了他的承诺,却还是贪心不足,要丈夫的恩宠,要在陆家爬上更高的地位。
她可以解释,告诉他自己没有,香里根本就没有下药。
可是,她说不出一句话。
让她伤心与惊愕的,不是他误会她,因盛怒而和她说这些话,而是他觉得,他只有在被下药的情况下才会亲近她。
所以,在他心里,他是绝不会碰她的,那是他清醒状态下不可能做出来的事。
她以为他只是不喜欢她,因为不了解而已,等他了解她了,知晓她的心,一定会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