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练的船工和大匠都跑到南方去了,他们有船,逃跑很方便。北方现在造的这些船,都非常不坚固,速度也远不如南方的船。
高全虽然知道后世的西班牙大帆船大致是什么模样,什么结构。但是他也画不出具体的图纸来。他倒是在帆船上实习过,会一些操帆的技术。但具体是多少块帆,怎么制作的,他也搞不清楚,只能自己慢慢摸索。
最好还是在现有的最先进的海船基础上进行改进。但是现在他们没法搞到一艘南方的大船,还不仅仅是贵的问题,而是有钱也买不到。
王有志想了半天说要想发展海运,最终还是要回南方一趟。不过回南方等着他的到底是人头落地,还是荣华富贵,也搞不清楚,他不敢冒险。
他正吁长叹短,患得患失的时候,高全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给他。他接过来一看,好像是一根巴掌长,正好能攥过来的小木棍。中间是空的,一头封着,一头半封着,露出一段粗纸捻来。
他很疑惑,问高全:“这是什么?”
高全说:“你拉一下看看。”
王有志看了看,也不像有危险的样子,于是就用手一拉纸捻。没想到“嗤”的一声,从小木棍里冒出烟来。吓得他赶紧扔到地上。高全哈哈大笑。
王有志又羞又恼,指着高全喝道:“你多大人了,还搞这些小孩的恶作剧?”
高全说:“你仔细看看,这东西是不是很眼熟?”
王有志仔细看了看,猛地一抬头:“这是老式手榴弹的木柄?”
高全得意地说:“对了!我终于把导火索做出来了。现在可算明白,为什么原来都用木柄手榴弹,不是一开始就用甜瓜式的。”
王有志问:“就是因为导火索?”
高全答道:“对!早期都是用导火索,后来才发展出拉环。导火索太长不能塞到甜瓜里,只能弄个木柄。好拿还防水,当然填药就少了,士兵携带也不能太多,四个就差不多了。
拉环式的要有雷汞,有氯酸钾。一年两年,我们怕是造不出来。但导火索的主要材料,我还记得。
其实是个拉火管,它是用火药和铜丝摩擦起火,当然最好外边再有个金属管。铜管最好,只不过太贵。我改用铁管,效果还行。
原来咱们造不出铜丝来,用铁丝发火率低。就只能先用火点着,再扔出去,比较危险。现在好了,铜丝随便用。”
王有志惊喜万分,赶紧捡起那个拉火管,仔细观察,一边还说:“网上小白文还说用木柄不划算,真是什么也不懂就敢瞎说。这下好了,咱们每个兵扛一支燧发枪,带四五个手榴弹,看谁挡得住?”
高全说:“其实效果没那么好,一来我们这是黑火药填装,威力小;二来女真兵都穿着重甲,可以很大程度挡弹片。”
王有志沮丧地说:“既然打不穿盔甲,那还有多大用?”
高全笑了:“其实有个大用!”
王有志也翻翻白眼:“你不让我卖关子,自己卖。我就不问,急死你!”
高全呵呵:“这个用就是对付骑兵!咱们扔手榴弹的时候,不要像后世那样扔到半空中爆炸,而是早扔。扔到马肚子底下。金兵身上穿了重甲,就算马也披了厚毡,但下面不可能也包起来。
马肚子、马腿都是光着的。手榴弹扔到地上,炸不到马肚子,弹片也能打伤马腿。马本来胆子比较小的动物,爆炸声,冲击波,硝烟,又被弹片打伤了腿,不乱跑乱跳才怪!”
王有志大喜:“咱们就是担心金兵的骑兵,这下可算是制住他们了!”
高全说:“也不好说就能制住。就怕当兵的来不及扔手榴弹,就被骑兵撞倒了。长矛还是很重要的。啥时候有了机枪就好了,不过子弹壳搞定前,怕是没戏了。没有雷汞还是大部分武器都别想。”
高全知道雷汞的主要原料是水银、硝酸和酒精,但具体是什么比例,怎么配制的,他一无所知。兰陵这边现在可以制造硫酸硝酸,但硝化棉也不是那么好做的。这些不但需要投入大量资金和人力,还需要时间。
不过成功造出了拉火管,以后对付骑兵确实有了很多办法。除了手榴弹不用再用火点外,还可以造地雷了。拉发雷,绊发雷都马上就能造。
戚继光搞的“钢轮发火”的压发式地雷也可以研制。研究院搞了一个跟打火机钢轮转动的发火装置,也能用,就是太贵,而且点火率不高。还是要等雷汞造好后,才能用雷管引爆,那样就成功率高了。
高全哀叹:“天天都要跟时间赛跑。生怕没准备好,十万女真骑兵就来了。”
王有志也很痛恨自己后世怎么不学化工专业,不然早就把雷汞和硝化棉造出来了。他也哀叹,要是后世这么努力,成不了世界首富,也能完成一个小目标,哪用得着现在天天害怕哪天被人抓住杀了。
他忽然问高全:“高全,你现在还想回部队吗?是不是早就不想回去了?”
高全说:“有时候也想。只不过现在自己不是一个人了,五娘跟着我,还有这么多人跟着我们。如果说现在又遇到那艘实验船来接咱们,就要考虑考虑:我们走了,这些人他们自己能不能保护自己?能不能继续发展?
其实一直到在乌金寨的时候,我还老想回去。开始小长征以后,我就不想回去了。咱俩回去了以后,那些人就是个死!到了北边儿一看,老百姓都被祸害成这样了。现在二十万老百姓跟着咱,以后可能会有上百万,不打跑金兵,建立一个富裕公平的世界,也不放心。”说着,他眼泪都流下来了。
王有志鼻子也有点发酸,他说:“我刚来的时候,一直想当皇帝。后来又觉得当皇帝也挺累的,不如就当个大富翁吧。再后来发现大富翁没有武力,也是任人宰割的一块肉。现在咱们也有些武力了,咱俩算什么?算军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