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情况复杂,汝不可大意。不过检地、清查户口,编户齐民一事,势在必行,此乃吾之根基,不可轻视。汝在凉州已操办过,此时不过照章而行。”
“但汝需小心,凉州一张白纸,任汝施为,没有太多阻力,但灵州内部错综复杂,有些事情需要借力而为,汝需谨慎行事。”
“吾留汝的亲卫,无论何时,皆不可让其离开,一定要带在身边,留守灵州的士卒亦不可让其离城。”
张延礼关切的说道,若不是令狐兴晟在凉州主持军屯一事,还要安抚两三万巢俘,他实在是不打算让张延绶来冒这个险,如今只能小心叮嘱了。
“尚有一事,之前延嗣没于灵州,吾已查明,乃灵州党项破丑氏所为。”
“如今吾已斩杀破丑氏首领,屠戮其全族,正好拿来祭奠延嗣。”
听闻此言,张延绶神色复杂,但很快便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不过他的这点变化哪里能瞒得住张延礼,不过张延礼也不会在此说破。
对于凉州的变故、张淮鼎张文彻等人的密谋一事,张延绶镇守凉州、对此事相当清楚,他当然知道张延嗣在凉州之变时扮演的角色,对于张延嗣在灵州死于党项人之手一事,他也有所怀疑,这个事情太凑巧了。
但如今张延礼又提到这个问题,并且直言张延嗣之死,让他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只是意外,还是说他想多了。
而张延礼不管张延绶的反应,将这件事直接说出,并且让延绶作为见证,与他一同将此事报给沙州的张淮深,不过,这件事情张淮深到底信几分,他也没有把握,不过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有些事情,既然做了,他就不后悔。
“尚有一事,还需报予兄长。”
张延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而是话锋一转,轻轻揭过,转而说起来其他事情。
“吾等在三州采用的租庸调,而中原各地已实施两税法上百年。”
“不知吾等该如何实施,尤其灵盐二州该如何处置。”
听闻此言,张延礼也很诧异,这个税收的差异他都没有注意到,经过张延绶的提醒,他才发现这个明显的问题。
租庸调建立在均田制的基础上,肃、甘、凉三州目前张延礼平均授田,短期内是有这个实施基础,而灵、盐二州人均土地差别很大,不能单纯用租庸调来收取税收。
而两税法户无主客,以见居为簿,人无丁中,以贫富为差。
两税法的作用巨大,天宝年间,户税钱达二百余万缗,地税粟谷达一千二百四十余万石。但两税实施后,就可以达到一千三百万缗钱,超过天宝年间,加上盐课、酒课、茶课、矿课、商税等,朝廷收入可以达到两千万缗钱以上。好的年份,朝廷一年能收上三千万缗钱。
这里面,盐课是大头,基本上每年有六七百万缗钱收入,盐课里面,两池盐利每年一百五六十万缗钱,三川盐利六七十万缗钱,剩下的则是盐运使上交的盐利,每年都有三四百万缗钱。
要知道,安史之乱后,朝廷已经不可能从河朔三镇中收上税了,而大唐如今十四道,光一个河北道,就占了天下人口的近两成。
如此局面下,两税法之后的税收居然比天宝年间还要多。
“此事并不冲突,可两者取其长处。”
“首先不可另设苛捐杂税,此为根本。另征收百姓实物与钱亦可共存,但粮食绢等价格,需由政府确定公布价格。”
“不可让商人囤积居奇,更不可让其肆意打压收购粮价。”
“除此以外,汝与令狐长史等人可商量一致,吾欲取消户调,不再对丁口征税,而只根据土地多寡征税。”
张延礼想了想,根据自己后世的经验,直接说道,但到底会执行成什么样子,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些事情,不是他张口一说,就能实施的下来,受限于这个时代的管理水平,很多政策要越简单越好。
“兄长确定如此,若是不征户调,不对丁口征税,则会产生大量流民。”
张延绶对此不是很放心,连忙出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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