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折逋葛支,却尽显从容之色,非常淡定地说道。
“使君入凉州,攻嗢末,又岂会放过吾等六谷部。”
“而且若非使君纵容,回鹘残部又岂会入鄯州,与吾等争地。”
“今日使君若得姑藏,来日必攻昌松、嘉麟,他日还会入兰、廓等州。”
“吾等需早做打算,只是今日一战,万余大军为使君所败,一夕倾覆,乃实力不如人,自无话可说。”
折逋葛支似乎早有考虑,想心中所想直接说出,不害怕什么,最后,甚至还半开玩笑的说道。
“况且,今日吾不来,怕有劳使君改日远取。”
听到折逋葛支的最后一句话,曹孝杰甚至憋不住笑意。
张延礼也面露微笑,说道。
“想不到大论也知太宗与窦建德故事。”
“这次大论主动前来,倒是省了吾一番手脚。”
“孝杰,将大论带下,以礼待之,好生看管。”
说完,张延礼让曹孝杰将人带下,折逋葛支已经被俘,他暂时还没时间和他掰扯,加上一时也没想好如何处理他和六谷部之事,就先将其关押,后面听取众人意见后,再决定如何处置了。
这边,张延礼在帐中等待,自不必多言。
而在另一处,围攻凉州府衙的阴信成却犯了难。
这座府邸不算什么坚硬的堡垒,但却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他没有攻城器械,此地又很狭窄,士卒只能少量上前,发挥不了人多的优势。
而此刻守在府邸内的士卒都是崔君心腹,俱是死士,虽然不知崔君用了何等手段,到了如今这个局面,还有数百人效忠,但这却给攻城的阴信成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若是不惜士卒,强攻此地,估计也会很快攻入,但估计会有上百人的伤亡。阴信成体恤士卒,加上此时大局已定,不愿意白白牺牲赤水军士卒性命。
故而,他没有强攻,让手下胡人试探性的进攻两次,但是都被击退。然后,他就让人准备一些易燃之物,准备用火攻,用烟熏里面的守军,但具体效果如何,实在不好说了。
而阴信成这边还没准备好易燃之物,已有亲兵将王豫首级和张延礼的话告知他。
听到这么话,阴信成大喜,连忙命人将王豫头颅抛入府邸之内,然后高声喊道。
“此乃王豫首级。”
“吾知汝等所期盼,不过六谷部援军。”
“王豫此人,确实为尔等求来六谷部援军。”
“不过,援军已被吾赤水军大败,全军覆没,如今王豫身死,折逋葛支被擒。”
“尔等还不束手就擒,与折逋葛支做个伴如何。”
“指挥使仁慈,未杀折逋葛支,想必也不会杀尔等。”
“此刻投降,尚可保全性命,负隅顽抗,必难逃一死。”
阴信成命人在外高喊,想靠这个人头,让这座难啃的府邸不攻自破。
而此刻崔君府邸之内,早有人将王豫人头捡起,交给崔君观看。
当听到城外阴信成的话语之时,崔君就心道不妙,对方能说出王豫之名,就说明真的知道什么,绝不是随口胡诌。
但他还是存了一丝侥幸,也许有人被俘,说出了这些机密之事。况且,城外归义军攻城,已经出兵上万,而张延礼还需守卫大营,最多也就出兵七八千,而六谷部联军有万余,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两军对垒,人多差不太多,一方想将另一方击退容易,但若是想全歼对方,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了,上万大军,怎么也不会败的如此轻易,如此迅速。
但当王豫人头被呈到面前,崔君终于丢掉了任何侥幸心理,此刻的他,最后的期望也破灭,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
尽管凉州城破之时,他就知道事情不可挽回,但一直不愿放弃,不愿多年谋划一朝成空,总是安慰自己,勉力支撑罢了。
但王豫的人头,如同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将他拉回现实,凉州已然被攻破,他崔君已经惨败的事情。
虽然也许六谷部大军未败,只是与归义军媾和,出卖了嗢末,献上王豫首级,但此刻,这些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