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非常想你。
——哥哥,你不回来,是因为和那个姐姐在外边有家了吗?
陈清霁搭着车门把手,原本一句也不想搭理,听到最后,终于是淡淡瞥他一眼,“这都谁教你的。”
“电视上看到的。哥哥,你不陪我玩了以后,我只有看电视了。”
十来岁的小男孩,瞳仁干净剔透,懵懵懂懂,有种不被人陪伴的委屈,陈清霁神色未变,心里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波动。
他讨厌豆豆吗?
不讨厌。
但既然要离开,也没必要建立什么假惺惺的兄弟情。
望着窗外出神的刹那,手机铃再度响起,是倪小玉的号码,但接起来,却是另一个平和、隐含威压的声音,“小霁,我是你外公。”
他外公倪泰清是典型的大家长式人物,一辈子习惯了发号施令,骨子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作风很明显。
陈清霁要和家里断绝关系的那天,倪泰清就让人停了他的卡,缴了他的现金。料准一个未成年身无分文的情况下,没两天就能乖乖滚回来。
没想到一个多月过去,他是半点不低头。
派倪小玉打了几次先锋,没什么成效,倪老爷子终于是亲自出马了。他混迹生意场多年,这一番话收放有度,听不出训斥之意,反而还有点谆谆教诲的味道。
不过,陈清霁听下来,只听明白一个意思——既然你拿倪家当债主,我叫你上门你还是该上门,总不能欠债的比我这个债主还拽,对吧?
出租车在北越首屈一指的高档小区停下,陈清霁扫码付了账,司机艳羡地看了眼这对年轻的兄弟,说了声,“祝您生活愉快。”
陈清霁大致看得懂这眼神的意思——“真好啊投了个好胎一辈子都不用努力了”,他收回视线,是真不觉得自己哪儿投得好了。
烈阳满天,豆豆小心翼翼地拉着书包带,“哥哥,你和我回去吗?”
“嗯。”他冷淡地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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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儿童读物干什么?”梁星鸣敲了敲房门,推进来问。
下午,梁逢雨发来消息问有没有适合十岁小孩看的书的时候,他正在玩赛车游戏,回家才看到这条消息。
“啊,没事,”梁逢雨躺在床上,拿一本小说罩着脸,声音有点瓮声瓮气,冷气呼呼吹出,吹得她几缕发丝微飘,“陈清霁弟弟来了,给他找了本书看。”
“他有弟弟啊?他弟弟怎么了?”梁星鸣问。
“不知道。”
梁逢雨这会有点不太提得起劲,因为陈清霁送豆豆出门之后,就没怎么回过她的消息,最后一条是:「到小区门口了。」
这态度落到梁星鸣眼里,就是她对陈清霁弟弟不感兴趣,连带着跟陈清霁也没什么瓜葛。
下午那会儿,几个人在电玩城,徐曦宇还问,“觉不觉得你姐和陈清霁气场有点不一样啊?”
他问,“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可能就是眼神。他俩在一块那个氛围不太对劲。”
谈双旺当场就笑,大大咧咧地说,“你想多了吧,我哥们就是长得帅,和谁都有cp感啊。”
果然是想多了。
梁星鸣给她合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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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陈清霁说是赴了趟鸿门宴也不为过。
一进家门,倪老爷子就把人叫书房里谈话,一开始有点掏心掏肺、以真心换真心的意思,说了一堆。
后来发现他软硬不吃,倒也没生气,依然不紧不慢,像手中还握着什么筹码。
陈清霁冷眼看着,倪老爷子从太师椅上起身,拉开宽大黄花梨木书桌抽屉,拿了张照片丢过来,语重心长,“小霁,你还年轻,不知道钱和家世有多重要——就拿谈恋爱来说,小到吃饭,大到以后买房,总不能让人女孩子出钱吧?还有,她爸妈知道你要跟家里断绝关系么,知道了又会怎么想?”
陈清霁扫了眼,果不其然,上午在青梧巷看到的那个西装男人就是倪家的,他依稀有印象,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拍了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