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酸涩涌上来,沈君书说:“听话,有空我就去,记得跟爷爷奶奶打个电话报平安。”
“好,哥,你别太累了……”
“嗯。”
他转动门把手,打开门居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管家立在那里没动,似乎在等他。沈君书走过去,指了指面前绽开一半花苞的月季,下面的主枝干长着许多小分枝,这些需要剪掉,不然会和主枝干争夺养分。
“还有呢?”管家听他的剪掉了一些,又问。
沈君书便绕着院子走动,很仔细地查看,主动分担起管家的任务。
“有点空呢,如果多种一点花花草草会好看一点,这个时节爷爷奶奶的院子应该开了很多了……”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嘟囔,像是自言自语。
管家不作声,只是很听劝地将本来圆润的灌丛削成寸平头。
一整天,他晒着阳光和管家把院子里的花、草、树都捯饬了一遍,什么都不想,任由大脑放空。
临近傍晚,天边的红霞扑了上来,残阳如血,预示着他要回房间了。
“明天还要修吗?”
管家从他手里接过剪子,残忍地笑:“没有了,今天都修完了。”
“哦。”沈君书点头,自己回房间又关上门,脚链冰凉使周围的小块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盘腿坐在飘窗,数着小乌龟在水里一圈一圈地游。
林鹤言踏着黑夜前最后一缕暮光回到家,在他抬头往这里看的前一秒,沈君书迅速拉上窗帘,从飘窗上下来,只留给对方微微抖动的窗帘残影。
“晚饭想吃什么?”林鹤言推开门,问那颗埋在被子里毛茸茸的一团。
“瘦肉粥。”
“好。”
没过一会儿,门又被打开,紧接着香味就飘满房间,林鹤言看了一眼窝在床上的沈君书,冷嗖嗖道:“侧躺玩手机,不仅近视,还散光、斜视。”
毛茸茸一团动了动,没理人。
林鹤言又道:“久了眼珠子不对称。”
沈君书一把掀开被子,脚上的链子晃荡几声,他坐到桌子前,顾自拿起勺子一口一口舀。
粥有些烫,肉香盈满口腔,他不得已放慢速度,林鹤言坐到他旁边,静默一会儿说:“接下来几天可能比较忙。”
沈君书没吭声。
“等过完这一周,我就在家多待几天,度过易感期。”
汤勺触碰碗沿,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沈君书顿了一瞬,但又恢复如常。
林鹤言察觉到oga心情好像低落了一点,于是本就喘不匀的一口气更堵了,他催促道:“别磨蹭,很晚了吃完就洗漱睡觉。”
alpha从不会安慰人,总是这样命令又强硬,沈君书将头埋得更低,按压下酸涩的一角。
晚上九点,林鹤言换下衣服去洗漱,沈君书躺在床上看飘窗剪影,两个杯底盛着小乌龟,映出圆柱形。
沈君书嘴角很浅地弯起,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转头看向磨砂玻璃后挺拔的身影,以及正在旋转的洗手间门把手,迅速地将头埋进被子,呼吸刻意绵长。
林鹤言身上带着信息素和潮湿水汽,毫不客气地一把扯开他的伪装,高大的身形挡住了月光,将沈君书也裹进去。
他问:“我的刷牙杯子呢?”
沈君书使劲拽着被角,伸出根手指闷闷指向飘窗,说:“问它们。”
林鹤言脸色很少见地疑惑加无语,他拉开窗帘,瞧见了失踪的杯子。
小乌龟在盛满月光的一蓝一黄半截杯子里摆了摆尾巴,缩回头。
“…………”
林鹤言当初是极力反对用这么廉价又丑又不健康的塑料杯子的。
超市会员抽奖活动三等奖,沈君书兴高采烈捧着回了家,在经过林鹤言冷冷一瞥后,他将家里所有的刷牙杯子全部藏起来,换上奖品,鲜亮的一蓝一黄在灰调的洗手间和瓷白的洗手台格外扎眼。
现在罪魁祸首反而把塑料杯子剪了给乌龟做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