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用冷笑掩过心头的苦涩,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已下了决心,反正最多一拍两散。
“好,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说完,裴薄然便不再把缪宝栽水中了,他一把便把她如小猫般抱起,往海边的大石头走去,将她放在了平坦的石头上,让她坐了下来。
然后自己也在缪宝旁边坐下,“好,我们今晚就坐在这里,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你自己来判断究竟你的男人是否真的是好人。”
一阵海浪袭来,令两人都冷静了下来,静默地坐在石头上。
静谧的晚上,只有海浪一下下袭来的声音,刚才男女的剧烈争吵,似乎从来都没发生过。
晚上漆黑的天空,步满了闪烁迷离的星星,眼睛一闪一闪发着微弱的光,在星罗棋布的星星的镶嵌下,披着金衣的月亮也显得格外迷人。伴随着微微的海风,海上的月色是如此醉人,但坐在石头上的两个人,显然都是无心欣赏。
缪宝一声不响,等待着身边的男人开口。
“你又说,你有所谓的真相,要告诉我的?”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裴薄然轻笑,那笑容清冷如北风凛冽,“好,你想听,我就说。”
随之,他缓缓的闭上眼睛,表情那般平静,眉心却淡淡蹙起,似乎在唤起自己的记忆,回想当年的往事。
“我今年二十八岁,但在我的记忆里面,八岁之前的我,都是一个东躲西藏,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我的爸爸裴越,别看他在那晚宴会上好像一副慈祥的样子,其实他为人凉薄得很,以前我还没搬到裴家前,可能一年见他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完。”
听着裴薄然淡淡又不带感情的陈述,缪宝呆了一呆,眼睛不禁注视着身边的男人,只见他俊美的脸紧绷,眉头依然微微蹙着,黑玛瑙般的眼睛中有一瞬的迷惑,整个人都似乎隐入一层潮湿的雾气中。
“我读书的时候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都有父亲来接送自己,来参加自己的家长会,而我,则永远只会是我妈妈或者舅舅。不过,八岁那年,终于有所改变了。有一天,我妈妈突然把我抱住大哭起来,她说,我们终于可以跟爸爸住在一起了,还有我没见过的姐姐和哥哥。”
“你知道吗?进入裴家之前的那个晚上,我是多么的兴奋高兴,因为我不但可以和爸爸一起住,而且很快就有姐姐、哥哥了。”
缪宝一边听着一边叹了口气,心道,那时候应该是裴以沫母亲刚刚自杀完不久,估计当时的裴相濡和裴以沫应该很不愿意见到裴薄然。
果然,就听见裴薄然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说着,“但第二天,从踏入裴家大门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是错了,所有的裴家人原来都不喜欢我。我所谓的姐姐和哥哥,根本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一直只是当我外人侵略者般痛恨地瞪着我。他们那时候的表情,那种对我深深的恨意,还深深地印在我脑海里面。”
裴薄然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痛楚苦涩都若无其事地关在了心门内,面上只是云淡风清的笑着回忆。
缪宝看着眼里,也为当时小薄然的处境感到心酸,毕竟做错事的都是大人,为什么就要他们三姐弟,这三个孩子去一起承担后果呢?
但是出于对自己男人自发的维护,缪宝还是淡淡地为裴以沫辩解,“那时候你还小,可能无法理解。当时的相濡姐和以沫,正受到母亲自杀的打击。裴以沫还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自杀,他们又怎会有欢迎你的心情。换作是我,可能杀你的心都有了。”
裴薄然猛地转头,盯向缪宝,眼中有细碎的寒芒在闪,“对,你说得太对了!他们的确有杀我的心。”
缪宝心头一震,“什么?”
男人嘴角的讥讽越发明显,整个脸容显得阴霾至极,沙哑的声音带着冷意,“你肯定想不到的。就在我进入裴家的第一个晚上,我就失足从二楼楼梯摔了下来,送去医院后我头部缝了十针,脑部轻微震荡,足足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大家都说我是自己不小心踩空,从二楼掉下来的,但只有我知道,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
“是谁?”
裴薄然嘴角冷然,一字一字吐出,“裴相濡。”
一阵心寒的感觉泛在心头,缪宝不愿意相信,但又不认为裴薄然在说谎,他没有必要对自己说谎。
“哼,你有真凭实据吗?”缪宝挑眉问。
裴薄然却是淡然,只表示不在乎地耸耸肩,“我没有证据,所以我一直都没有说。也没有要你一定要相信我。”
缪宝也不愿细想此事真伪,只继续催促,“那你继续说下去,你不会告诉我,之后裴以沫也推了你一把吧?”
“他倒是没有。裴以沫只是喜欢冷暴力,不和我说话,当我透明不存在。”
裴薄然自嘲地笑了笑,“知道吗,他整整近十年的时候,都几乎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我那所谓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