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回答,青菱是真的怒了。扬手,刺啦一声,这人的白袍就散开了。肌肤顿时暴露在空气中,这其实也是个醒脑的不错的办法。最起码青菱感觉这人的眼神恢复了少许,即使还不及往日。
青菱的手停留在绛天腰间的衣带上,顿一顿,不过还是停了下来。“我不想在这种时候做这种事情,我给你时间,你自己想想吧。”即使这人在逼他,但理智让青菱迫使自己停了下来。
青菱是真的很恨火鸟那处变不惊的态度,起码现在,他很不喜欢火鸟这种时候还是这样的表情。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寂静如一。
“好……好,我知道了。”青菱自嘲地笑笑,手从绛天腰间移开,心覆上了些许尘土。
青菱起来了,他身上的衣裳亦有些凌乱,但也不在乎了。“你不愿走,那就算了。”他嘴角扯出一丝笑,看着有些狼狈的火鸟,“抱歉,就当我多此一举吧。陵光神君。打扰了。”
说完,他手里还握着木偶,直接跨过满是狼籍的地方,头也不回地走向殿堂门。掠过一阵风,冷意却不止。
青菱走的很决绝,但……他并非真就要弃了那人于不顾。他只是想等,想等着那个人。他害怕,害怕所迎来了是无尽的失落。他怕这个在天界高高在上睥睨众仙的人,真就要这么一蹶不振了。
不过还好,这次……青菱赌赢了。
脚步一滞,有人从后面轻轻抱住了他。带着倦意和暖意,绛□□袍都还是散着,就这样轻轻地将他拥入怀里。“别走……我出去就是了……”他声音闷闷的,不是陵光神君该有的语气。
陵光神君在众仙看来就是个名号,顶着这个名号的人就应该是坚不可摧的,是庇护众生的存在,就不应该有软弱的一面。
青菱握过他的手,不说话。还好,最起码……火鸟终于想开了一点。让他出这门不是青菱的真正目的,青菱听得出火鸟声音里的疲惫。现在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你去休息,好不好?”青菱并不享受他此刻的怀抱,火鸟变成这个失足的样子,他不可能不心疼。
绛天环抱着青菱的手松了松,过了一会儿,他含糊道:“嗯。”
青菱稳住他的身子后,转身把门给关上。火鸟现在这衣冠不整的甚有些狼狈不堪的模样,要让外面的人瞧见的话,那就不是千年奇闻了,乃是万年奇闻了。
跟着他回到了寝室,看着火鸟褪下衣袍躺下了后,青菱过来了。但也不过就是坐在床沿,注目于他。他也看了看青菱。青菱说:“你睡吧,我就在旁边坐着。”
绛天垂下眼,慢慢地也就安然闭上了眼。许久,呼吸浅长,悠然绵长。这几天以来,他总算是得以真正入睡了。
青菱端详着他的睡颜,伸出手拨开他额前少许碎发。以往这张总是能让人生出多多少少畏惧感的脸,这时却有种……楚楚可怜的错觉。
手指轻缓地擦过他的脸畔,青菱一个顿然后笑了,笑的有些酸楚。小丫头啊……你要看见了你的神君殿下有这样落魄的时候,你会怎么想呢……这样的神君殿下,你就是想害怕也害怕不起来吧……
擦过他眼尾时,青菱的手指被微热的液体润了润。手指有了须臾的停顿,视线转回熟睡的人的脸上。除了他抱着遇桥的那个时候,这个人应该再没有过落泪的时候了吧?
寝室里有人叹了叹气,隽永深长,犹余音绕梁。你很想她啊,火鸟……既然这样……青菱嘴角轻轻一勾,若有所思,停下了多余的动作。
绛天总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世纪之梦,长到……他快把和遇桥间的大事小事都忆了一遍。他从来没真的罚过她什么,那次不知道算不算。隐约记得那次应是把她训哭了,其实就是因为她习法不刻苦。脑袋里什么想法都有,但就是和法术没关系。
那次后就再也没斥责过她,不单单是因为瞧不得她的眼泪,还因为她那胆战心惊的表现,他看着也不好受。
这个梦就断在了他下凡前遇桥赠他物的那一幕,就没再继续下去。潜意识里不想再接下去,他宁可忘了四天前的事。忆得越多,就越是伤痕累累。
一切归宁,他刚开眼,就看见青菱一只手轻搭在他身上。坐在床沿靠坐,双眼是合上的,也不晓得睡着与否。
他起来,刚想将青菱扶到床上,对方就被他的动作弄醒了。
“醒了?”青菱忍下一个哈欠,继而审视着绛天的神色,“才过了几个时辰,不再多睡会儿?”
“你一直坐在这里?”他没回答青菱的问题。
“这不守着你嘛,怕你睡不老实。”青菱回答,也不知道在思虑着什么,随后又问:“现在不过午时过一点,确定不再休息会儿?”
“我也并非真的就坐在那儿开着眼整整四天,”面对青菱的穷追不舍,他只好解释道,“真撑不住了,我也还是会闭一会目的。”
青菱揉揉眼,火鸟一向实事求是,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就不用瞎操心了。青菱这么地追问,只是因为不确定今天还有没有时间给他休息。不过那事先搁几天也行,就怕他法力没恢复过来,还不如多调息几日,否则去了也是白搭。
“我下个凡,别太挂念我啊。”青菱轻描淡写撂下一句话就要走人,绛天眼疾手快拉住他,问:“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