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难?”青菱重复着这个词,“你们还真是忠义,月亏水溢不见你们的影子,这点小事你们倒是殷勤殷切得很。”每字都嵌着针眼的话,换是谁听了都不会自在。
果不其然,那些仙人心虚归心虚,但脸上的不爽利也不会加以掩饰。
“神君,我们不过是众神众仙官的属下部下。您若是有何异,彼时大可和天神去商议。”那仙人处变不惊答,“这非我们的职责,我们也无权决定这些事,所以还请神君息怒。”
“好,那你们倒是说,当时是谁的令?”青菱冷笑反问。他倒想听听,这些人还能胡谄出怎样的有模有样的理由。
“当时天界亦处水深火热之中,我们只是奉了监兵神君的令。助天界度过难关后,再赶去月亏水溢。”仙人按照天神叮嘱自己的话原封不动地搬给了青菱,“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这点您应该比我们清楚。”
“好……好。”青菱依旧是笑面迎人,碎碎点着头,这个解释,他无言以对,“说得很好,好一个奉命行事。”
“天神的决定也都是为了天界。”仙人假意客气地让过一条道,说:“神君,请吧。”
“天神?”那仙人口中反复出现的字眼,终是触怒了青菱,“天神又如何?本质也就只是个凡人罢了。就凭这种从凡间飞升上来的废物,也配命令我么?”眸中血光绽过,溢血一般的艳丽诡魅。方才诡异的疼痛感再次降临,而这一次,是几近袭遍了全身。
“住口,他人无权污蔑天神。”仙人忍无可忍地断了青菱的话,眼神忽冷。既然说服说不来,这些仙人也只好放下先前的假意敬意了,道:“既然神君并无悔过之心,我们也只能采取强硬措施了,还请神君休要怪罪。”
“你不过就是个无名小仙,又有什么资格同我这么说话呢?”青菱笑意盈盈,语气反而比刚才缓和了不少。他抑下了就要涌上喉头的咸腥,知道自己魔化将近,五脏六腑皆为之所伤。
其实,他若强行运气做一个缓冲,也还是能勉强避免魔化。但现在这个情形,就凭他现在的状态和法力,或许还真要被这些小仙人缚住后强行带离了。
“你们是真以为,在凡人的头上扣个神字,就真为神了?”青菱连天神这二字都不想提起,仿佛是个埋藏在尘土里的存在,“你们的所谓天神若真想渡化为一个神,我倒是建议他先断了贪嗔痴这几念。否则,饶是过个千万年,他也没法真正为神,拥有他所渴求的神骨。”
“还希望神君别牵扯到其它的事情上,我们道行尚浅,这些我们也都不知情。”仙人道的冠冕堂皇,“但是天神给神君定了罪,我就只能依旨办事。”
“说得挺好。”青菱此时已是忍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在与他们说着话,“不过,话也别说太满。单凭你们,或许还真奈何不了我。”青菱最后给了声告诫,“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了。我原本从不弑天界人,但是不过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我的底线,我也就没法子了。我若猜的不错,你们天神的真正目的,无非就是想给我降个罪罢了。”
说罢,身体的痛楚骤然减轻,魂魄游遍了天。魔化和青菱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竟意外的……有些舒适。非要将此比拟比拟的话,大可说是一朵盛放壮烈的罂粟花。恐惧着它,却又……迫切着它。
“他……他好像有些不对劲……”有仙人开始觉着蹊跷古怪了。这些仙人也只是法力上有着那么些许成就,但见识都颇为短浅,并不晓得这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你何时变得如此怯懦?”那仙人落下一声嗤笑,道:“他不久前刚受过重伤,且我们有几千人,你觉得敌不过一只神兽?况且,若是真收服了一位神君,上古神兽。那定会成为一个流传千古百世的佳话。”
此言被青菱听了个真真切切,不差一字。他朗朗一笑,响彻云霄。
这下,就是不想魔化,也没辙了。已经被逼迫到崖口边了,青菱不是没给过这些人机会,是他们自己不懂珍重罢了。
“那你们……听闻过魔化吗?”青菱释负一笑,道:“有胆识没见识的人,我并非陵光神君,在我这……可是得付出代价的。”
体内方才就一直在缓缓攀升的温度这一时瞬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热度,体内的法力和内力皆在翻滚沸腾。一旦逾了起始,就只能是有始有终,中断不得。
人形逝去,真身破体,逐步开始盘旋于天际。被覆的黑压压的天景,这无形的压迫感才最令人窒息。因这气场确实诡异的很,并非像是一位正常神君该有的气息。一抬眼,竟正好对上了青龙那如炽焰的血眸,想吸净了在场每位仙人的仙魄般。
油然而生的恐惧,迎上这似得了人心一般肆无忌惮地放笑,听得让人无一不胆寒心怯。
“青菱,你在哪里?”突如其来的沉稳的声音,让青菱寻回了些理智。都不用细辨,他就晓得那是谁的传音。
“你……你可还好?”虽然眼下情况危急,但青菱向来不考虑太多,当即也传音回了一句问候的话。
“你去哪儿了?不好好待在殿里跑去外边做什么?”光凭声音,就能听出对方脸色不大好看,兴许还凝了凝眉眼。
“难得见你主动给我传音。”青菱笑了笑,有意无意略去那一问,答:“我还能在哪儿,当然是天界了。”他说了一句大可不必出口的废话,“放心,等我处理完这些人我就过去找你,两分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