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朝廷昏聩这四个字的时候,我倒没什么感觉,因为这的确是事实,不过简芷却有些耐不住了,几乎冲口便要质问,幸而我见机快,拉了拉他,才勉强堵住了他的话,不过显然,这并没有逃过站在我们对面的白衣人的眼睛,只见他目光流转,忽而笑说:&ldo;看来说起朝廷,这位兄台也有感触,不妨说来听听如何?&rdo;
简芷张了张嘴,好在他还想到了开口之前至少要征询一下我的意见,见我斜了他一眼,便忙闭了嘴,于是我笑说:&ldo;我们不过是山野糙民,朝廷的事,自有拿俸禄的大臣们操心,咱们说说呆会到那里去吃上一顿,再大醉上一场的问题,恐怕更实在些。&rdo;
&ldo;哈……这话说的极是了,我也正有此意,今天与两位兄台偶遇,且容弟做个东道如何?&rdo;白衣人说。
&ldo;如此,叨扰了。&rdo;我也笑说。
&ldo;好,这家同贺居虽然好,不过恐怕这会不肯做我们的生意,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如何?&rdo;还是白衣人说。
&ldo;有何不可。&rdo;我回,这会肚子饿得狠了,眼睛看东西的时候恨不得放she出蓝光,实在是没什么比吃更重要了。
第8
平定州的地方并不大,除了同贺居之外,还有几家规模不大的馆子,不过因为刚刚在街上大闹了一场,我们几个外来人顷刻间便成了这里的名人,加上随后赶来搜查我们的官兵,吃饭的问题便成了老大难。
好在,这世上早有人发明了烧烤,打两只野鸡,在城外树林的一处开阔地,支起篝火,忙碌了一阵后,鸡肉的香味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这还是我生平第一次吃到如此名副其实的&ldo;烤鸡&rdo;,只是没有盐,吃起来没有闻着的香。
刚刚本来是想打发简芷去给其他几个人送个信的,免得他们担心,只是简芷一味的皱眉摇头,十分的不肯,我知道他对这个素昧平生的白衣人有疑虑,怕我会受到伤害。
只是,我能受什么伤害呢?一个衣衫质朴的普通少年,此刻又有谁能将我同大明的重庆公主朱永宁联系在一起呢?是了,这一刻,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一个会点武艺、爱打抱不平的普通少年,仅此而已。
不过简芷依旧不肯单独留下我,只好,让逸如他们担心一会了,谁让他们不肯和我一样改装的。
吃掉一条鸡腿之后,我才想起来,原来我还不知道眼前这个白衣人的姓名。
&ldo;名字不过是个代号,高兴怎么叫都好。&rdo;他说。
&ldo;是吗……&rdo;我有些尴尬,手里正好撕到一块鸡肋骨,一时不知道是该丢掉还是该啃一啃,一旁的简芷却有些光火,毕竟,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看到过我遇上这样的情况。
&ldo;陈风白&rdo;就在我都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好的时候,他却还是说了,只是没有问我们的名字,真是个怪人。
和陈风白分手,溜回客栈,已经是二更天了。
屋子里没有点灯,不过走近了却可以清楚的听到里面的呼吸之声,推开门,油灯也在同时被点燃,睿思、文芝、文兰、逸如和文彬都端坐在屋中,竟然颇有些会审的架势。
&ldo;今天的事情……只是意外。&rdo;我故意轻松的说,然后走到床前,做出了非常渴望睡觉的表情,希望他们可以和从前一样,一言不发的赶紧离开。
&ldo;明天换回你的衣服,咱们一道走。&rdo;逸如一改以往温文的语气,几乎有些命令的说。
&ldo;只是打了一仗而已,有这么严重吗?&rdo;我不满。
&ldo;只是打仗吗?和几个瓦剌人大打出手,伤了人还惊动了官府,被官兵追得半夜才敢回客栈,这还不严重?&rdo;逸如的声音忽然高了些,放在膝盖上的手也在说话的同时握成了拳,记忆中,这许多年来,即使是那次我偷溜出宫被他发现,他也没生气过。再看看其他的人,文芝、文兰还好,只是面无表情;王睿思则面向窗外,压根不看我一眼;就连文彬都面沉似水,这让我有些心虚,看来今天他们几个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里,好像我最大才对吧,怎么这会只能低着头挨说,没道理呀,于是我重又理直气壮的抬头,结果却看到王睿思刚刚转过头来,正意味深长的用眼神警告着我。
&ldo;好,这次就听你们的。&rdo;我说,不过心里怎么想的,就只有我自己知道了。
得到了我的答案,几个在我这里静坐了一晚的人终于起身了,我目送他们出去,却发现他们竟然已经搬到了我隔壁的几个屋子里,看来事情还真是挺麻烦的。
如果我是一个听话的乖孩子,我就该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睡上一觉,明天早晨换上我华丽的衣衫,然后坐上马车,一路往太原去,见了于谦,然后再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