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
七月十六日,就是大军正式出发的日子,这一天,天空阴沉沉的,要下雨的样子。清晨,父皇率领50万大军踏上亲征之路,为了方便,我也换了男装,骑上马,跟在队伍中,伤口的复原虽然缓慢,不过好至少表面愈合了,不会再流血。
这一天,按照规矩,见浚率领京城留守官员军民,十里相送。
&ldo;朕这次一定要彻底击溃瓦剌军队,为朝廷扫除此边患,让我子民,今后世代永享太平。&rdo;骑在马上,头顶着闪亮的金盔,父皇豪情万丈,拔剑遥遥指向北方。
&ldo;万岁‐‐万岁‐‐万万岁!&rdo;无数人回应着他的话,50万将士手中的兵器,在阴暗的天空下,乌亮亮的一片。
很多事情,我也是过了好几天后,才陆续知道的,原来七月十五、十六日两天,就在我们准备出兵的时候,长城一线的阳和之战,因为明军各部队都要受王振同党监军太监郭敬的节制,调动不能适应机宜,结果大败,全军溃灭,都督同知石亨单骑脱逃,长城各地四处告急。
出征第一天晚上,天未全黑,父皇就已经下令,三军原地扎营,号令传出,不久,一座座帐篷陆续支了起来。
这次出征前,我坚决拒绝了疏荷要同来照料我起居的要求,只带了书香随同,帐篷支好,风白还没有回来,我就趁书香收拾帐篷的功夫,开始在营地四处查看。七月天虽然还是早秋,但是早晚天气已经冷了起来,这一天下午开始,天又下起了小雨,格外的觉得冷。然而,在营地走着走着,我就发现了不对,因为越往外围走,帐篷就越是明显的稀疏起来,夜幕降临,不少士兵开始围着火堆取暖,因为木柴也都有些湿,烧起来烟格外的大,火堆上支的大锅里,咕嘟着晚饭,周遭飘荡着的,却是一股柴火和什么东西发霉的味道。
&ldo;你们没有领到帐篷吗?&rdo;在一个火堆旁,我停了下来。
&ldo;领帐篷,当官的才有帐篷,我们哪里有。&rdo;一个士兵回答,&ldo;上面不是说了,七月天冻不死人,何况我们也只有几天是露宿的,到了州县就好了,所以帐篷数量不够,也没事,谁管我们的死活。&rdo;
&ldo;还说帐篷,你看看我们吃的,都是发霉的粮食,谁来管我们呢?&rdo;又一个士兵抱怨。
&ldo;别混说了,仔细着你们的小命。&rdo;一个老兵见我驻足沉思,突兀的咳了一声后,小小的嘀咕了一句,而后,所有的士兵都不在出声。
我一时无言以对,这就是父皇所说的准备妥当,这就是王振所说的兵强马壮,粮食是发霉的粮食,帐篷是大多数人都分不到的奢侈,这样的雨天,真不知道这些士兵能够支撑多久?
&ldo;永宁?&rdo;我转身的时候,听见有人叫了我的名字,回头,却是睿思匆匆走了过来,头上戴着的头盔这时已经摘了下来,一只手抱在怀里,身上银色的战甲在雨中有一点点银亮的光芒,眉头却皱得紧紧的,开口第一句就指责起了我,&ldo;天这样不好,你出来也不撑把伞?&rdo;
&ldo;这么点小雨能怎样?&rdo;我苦笑,&ldo;你看看这些士兵,白天淋雨,晚上头顶也没片瓦遮雨,我有什么脸打着伞大摇大摆的走动。&rdo;
&ldo;可是你的身子弱,这次本来就不该出来,再淋病怎么办?快回帐篷去吧。&rdo;睿思靠近过来,想了想,把头盔举起来,扣在我的脑袋上,那沉甸甸的感觉,让我的脖子不堪重负,连累身子也是一晃。
&ldo;好沉呀。&rdo;在睿思扶住我之后,我做个鬼脸逗他。
&ldo;永宁?&rdo;身后,却传来了陈风白的声音,不待我回头,已经有一双手自后伸出,迅速的将我拉开几步,拦在怀里,&ldo;刚刚回去就不见你,下雨呢,快点回去喝点姜汤休息。&rdo;不待我说话,陈风白又迅速的把我头上戴的头盔取下,转递给面前的睿思道:&ldo;永宁总还是孩子脾气,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方才,多谢王大人了。&rdo;
我抬头看睿思,只看见一抹冷而落寞的笑容,&ldo;驸马爷太客气了。&rdo;睿思说完,转身走开来。
&ldo;小淘气,衣服都湿了,回去吧。&rdo;风白在我耳边轻声说,语气和平时有点不同。
&ldo;我只是偶然遇到睿思,&rdo;虽然觉得解释没有什么意义,但是我还是不希望他误会。
&ldo;我知道,永宁,回去吧,你会冻着。&rdo;风白说着,拉了我,飞快的回到帐篷,书香早准备好了替换的衣衫和晚饭,这时连忙退了出去。
夫妻这么久,然而,在他面前换衣服,还是让我觉得很尴尬,外面下着雨,我自然不能赶他出去,只得说,&ldo;你背过身去。&rdo;
陈风白一讪,乖乖的转过了身,我才匆忙的抓起衣服,摊开放好,又急忙的解开湿了的衣衫。
&ldo;永宁!&rdo;结果是外衫刚刚脱下,陈风白却已经凑了过来,自后面抱紧了我,头轻轻的埋入我的发中,&ldo;我想你。&rdo;
&ldo;别这样,这是在外面。&rdo;我慌乱的想挣脱他的手,却不防被他猛的转过身子,压倒在临时搭起的床榻上。
陈风白的吻炽热而狂乱,和平时不同,全然不理会我的挣扎,只是吻着,眉眼,脸颊,嘴唇……
我的挣扎渐渐无力,在他扯开肚兜的时候,才猛然记起肩头的伤痕,匆忙伸出手,弹灭了帐篷中的蜡烛。
这一夜,他格外的痴缠,竟是片刻也不肯容给我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