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流想起那议事大殿里,天墉长老会那群白胡子老头听完他一通装聋作哑的胡编乱造后,竟然聚在一块儿一本正经地讨论,他竖起耳朵听了会儿,被气到了:
那几个老头说:“天机策是季微前辈的神迹,这小仙这般卑微的身份,神迹当然看不上他的,他有什么能耐看到呢?”
“是啊是啊,名不见经传的,我们都没资格,他凭什么?”
“唉,可惜了,见不到前辈的遗迹,鬼月姝的秘密只怕永不见天日咯。”
。。。。。。
就这样在天墉长老会的优势镇压与凌厉的瞩目下,萧清流这个身份卑微的小仙灰溜溜地回了揽月东来。
温画震惊:“你可是进了红莲全身而退的人啊,别人不知道,长老会的人总该知道红莲的厉害,他们居然没看出来?哼。”
这语气里的自豪感都快溢出来了,他徒儿对师门看来挺满意的样子。
萧清流笑道:“他们觉得我能全身而退是因为你——堂堂温画神君,为师那点萤烛之光哪能比得上你的光芒万丈。”
温画鼻子又一哼。
萧清流笑,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温存了会儿,他将温画拥着被子拦腰抱在怀里坐起来,两人贴着墙根坐在床上。
他伸手一弹,一道仙气凝在半空,片刻后,一张纤薄的纸缓缓从四角舒展开,立在两人眼前——谁能想到,那记载天机,事关鬼月姝的绝密机要,就只是这张平平无奇的纸上短短的几句话呢?
纸上的字迹自然是萧清流的,那天在红莲之中他听兰握瑾口述记录下来的。
温画曾经问他,他的记性那么好,何不当场记住,何必那么麻烦写在一张纸上呢?
但萧清流觉得,这么重要的东西白纸黑字,一笔一划地板上钉钉,比虚幻的记忆更要来得郑重些,有些东西写下来和凭空所想,会有些主观客观上的区别。
天机策上无非也就翻来覆去那么几句话,这三个月来,萧清流和温画早已经将它烂熟于心。
所谓天机策,从口吻上看其实更像是一封忏悔书,季微的忏悔书。
最后一句话:“吾与愚兄可安息矣。”说的便是季微和她的兄长。
两人如今都已亡故。
季微是个行事格外隐秘的人,几乎从不露面,关于她的记载比鬼月姝还少,鬼月姝至少还有个天机策,季微就像是个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仅仅出现在兰曜痛苦回忆里的人物。
她就像是被安排好的,只为撰写天机策而生的人。
萧清流和温画之前讨论过,两人一致认为季微和她的那个神秘兄长就是当年盘古父神安排守卫封印鬼月姝的两位神将。
从字眼上看,不论是“授我”,还是“尊驾”等等无不体现出季微对鬼月姝的崇敬之心,她对鬼月姝是臣服的。
整个故事其实不难猜,当年父神盘古创世之后,曾将鬼月姝亲手封印,并且命令两名神将看守鬼月姝,以免它出逃祸世。
但,由于某种原因,那两名神将没有尽好看守之责,让鬼月姝伺机逃出了封印。
于是就有后文中‘昔吾兄妹二人一念之差,渎职之罪,孽障滔天’数句,至于那所谓的一念之差究竟是什么,只怕没人能知道了。
他们放走了鬼月姝,等同于将那有灭世之威的戾器置于苍茫世间,埋下难以除去的隐患。
父神也曾令二人缉拿鬼月姝,可惜,两位神将前后都已死去,鬼月姝却以四分五裂的形式依然游走在洪荒。
当然天机策中还提到了温画。
‘尊驾奉一小儿为宿主,敛其锋芒,避世沉眠,亟待苏醒。’那小儿自然就是温画了。
又五千年,碧落诸仙妄图剿杀尊驾,指的则是万年前的那场剿杀。
令萧清流和温画都无比震惊的是,当年那场战役之后,鬼月姝竟然召见过季微,并且告诉她一个惊天隐秘:
世间不仅有鬼月姝,而且是上下两阕。
可惜的是,因为当年的红莲焚毁,天机策关于上阕鬼月姝的记载残缺不全,兰握瑾只记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