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桌边,栗清圆表示两样都可以来点。她好饿。
向项这么多年都是秉持养生之道。她也一向督促女儿,少贪吃那些低级碳水。圆圆在她那头,早饭从来不吃稀饭粥这类升糖尤为快且没什么营养的碳水。
无奈,栗朝安他就是个土的。向项越不信奉的,他越擅长。
圆圆挖咸鸭蛋弄得筷子上的油都流到手上来,向项扽纸巾给她,也嫌弃得很,“少吃点咸啊,脸都有点肿了。”
故作镇静的人不置可否。只问向女士,怎么有空过来了,周末岛上生意该是很好的。
向项归归齐颈的短卷发,陪着女儿装糊涂,“找你赵阿姨喝早茶的。顺道来看看。”
顶上的风扇还在呼呼刮着,她瞥一眼老栗。后者即刻领悟,说早上才拖地过一遍,由着地砖散散气味。
向项想起他刚才的话,“谁要过来啊?”
栗朝安没告诉她的意思。只盛了半碗粥递给她。
向项不大饿,但想着和他们聊会儿,才要伸手的,栗朝安以为她又是往常的不稀罕,便撤回了手,搁到自己面前吃起来。
他总有这个本事。上一秒月亮,下一秒六便士。
就在他们爷俩把一碗粥吃得比猪拱槽食盘都香时,向女士起身拾起她的腋下包要走了。
临走,她终究没忍住,不说点什么,好像这趟白来了。当着栗朝安的面,问圆圆,“和季成蹊那头,真的分了?”
栗朝安给她使眼色也不管。
栗清圆面上不显,搅动着另一碗热水冲调的焦屑,里头搁了好几勺糖。向项看着都感觉要得糖尿病了,赶在女儿汤匙往嘴里送的那一秒,她过来一把夺开了。急性子遇到他们爷俩这种慢冷淡,真的要疯。
好,就算不去找那个季成蹊。也该跟他们说说啊。向项不满意女儿这样假装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该和我和你爸说说呀。”
“没怎么回事。就是分手了。”周五回来,很晚了。栗朝安一向等女儿回来才睡的。她这几年生日一直由着她自己过。这一晚,季成蹊送她回来,总会认真进门来和栗老师打个招呼的,带着礼物。
前天晚上,圆圆进门,后头并没有季成蹊。随即,她冷冷淡淡知会父亲,她和季分手了。
栗朝安什么都没问。思来想去,隔了一天,夜里才给前妻发了条短信,告诉她的。
“为什么事?”向项即便猜得八九不离十,总还是不死心。生怕他们年轻人,尤其是事业上升期、工作上遇到什么坎坷或者意见不一致,暂时的厌倦期,意气用事分了手。毕竟也五六年的感情。搁很多人家,甚至都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栗清圆低头吃,不回答。
向项又重新坐回到女儿对面椅子上,“圆圆,是他对不起你了?”
“……”
“你倒是说话呀!他当真对不起你,你爸爸顾着他医生的医德,我不怕的,我倒要去问问他,这贪多嚼不烂是跟谁学的!”
一口又甜又极为饱腹的焦屑顺着喉咙滚咽进去,栗清圆觉得她连明天的早饭都吃下去了。终于,她在妈妈这喋喋不休的情绪里也跟着烦躁起来,汤匙往碗里一跌,拿擦过咸鸭蛋油的纸又重新擦起嘴来,她把膈应的事给父母一说,结果就是她不想继续了。生日那晚,她跟季成蹊的见面,也更说明了其实他并没有那么离不开她。
那晚,栗清圆抱着猫连夜打车去找孔颖。她是无论如何不能把猫带回家的,她在小洋楼附近找了一圈也没发现谁家有丢猫的动静,从它身上的皮毛和皮包骨的状况也大体可以确定是只流浪猫。
到了孔家,孔颖用针管给猫喂奶,也答应暂时帮圆圆照顾着。孔母听到清圆和季医生要分手的事,她在把淘米的水小心翼翼地倒进旁边一个塑胶桶里,留着明天浇花。清圆和小颖小学一块就一道玩了,都是知根知底的孩子,孔母也不见外,“这好几年的感情也不容易,圆圆啊,我看得出来,你爸爸妈妈都是很满意小季的,家世模样工作都没得挑。这感情谈长了就怕这样……世上没不透风的墙,世上也没不偷腥的猫,嗐。况且,一个短信算得了什么……”
孔母话没说完,被孔颖喊回去了。“妈,你瞎说什么。怎么没有了,你家里的墙要是透风你老早噶掉了。”
孔母不知道噶是什么意思。但她觉得自己话糙理不糙,这么多年的感情,都没抓到什么实质性的出轨,因为一条短信,被有心之人趁虚而入,那才是傻。
栗清圆自然不会把孔妈的话当真。
她做事从来不任性,相反,甚至三思而行。
这件事,她不需要任何人懂,也不会听任何人劝。
什么东西变质了,唯有吃到嘴里的人明白。
眼下,向项看过圆圆手机里那条季成蹊回复人家女生裙子乃至该是身材好看的微信拍图,脸挂相了好久。再把手机拿给栗朝安。后者看完,什么话都没有。
栗清圆看父母相约不作声的样子,想提前表明她的态度……
岂料,向女士腾地站起身,风风火火要往外去。他们先前的对话,她在房里都听到了。自己的妈是个什么脾性,栗清圆再清楚不过。
妈妈一辈子没吃过什么苦,最大的坎坷也不过就是和爸爸离婚。这些年,他们就像老小孩一样,青梅竹马,早早结婚,又草草的婚变。栗清圆和孔颖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