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传我将令!午时造饭,未时行军:中军汇同前军,左、右二军掩护侧翼,马军居中,后军殿后。绕开石阳城,兵锋直指曲阳岭,随我杀穿这座荒山!”
“是!”
“是个屁!”
道人慌忙拉住孟怀玉,忙道:
“曲阳岭的大山上,东军必定早已设好了套子,正等着你来钻。且说那高山,人过得去,马过得去吗!好容易拉起来这杆子骑兵,不能随你莽死在崇山峻岭里!”
傅亮低头捡拾着掉落在前襟的饭粘,对那军情充耳不闻。
刘裕沉吟道:
“如今欲想西进,必先踏烂这曲阳岭上的绊脚石。我也想尽量保全士众,奈何已经陷在了沙羡三城的泥淖里:大路难行,若想囫囵跑出去,只能往东回西陵郡,借道黄城——绕个大弯再去赤壁?”
道人冷笑道:
“赤壁边上,刘牢之一木将倾;等我们绕过这个大弯,桓玄早已打崩了北府主力。真到那时候,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道长,你有辙么。”
道人盘玩手中木尺,呵呵一笑:
“刚入了秋,这鬼天气忽寒忽热:昨天还是夏天,上午过河时,天气突然又阴又凉,河水却仍温乎——风头子是从曲阳岭往北吹向协子河;
现在这会儿忽地暖和了,日头却不似夏天那般烈;河水让北风吹了一上午,水面冷,山里热。”
刘裕讪笑道:
“什么他娘的忽冷忽热。牛鼻子,兄弟马上火烧**毛了,你能直接点说话吗!”
“湖陆风,刘将军听过么?”
“贫道料定今夜寅时前必有大风——且是吹往曲阳的南风!将军可在山脚下趁风放把大火,佯攻曲阳岭,实则双刀直指石阳城。打破城门,不做停顿,五军向蒲圻急行;东军追不上我们,两夜一日可抵赤壁!”
刘寄奴正待叫好,身旁书生呕个饱嗝,搓搓手,忽然冷笑道:
“我只说寄奴无谋,黄须少智。我的道长,你说刮风便刮风,你说落雨就落雨?石阳雄关,占尽地利,你说打破就打破?这么能哏,你早没飞升上天啊?”
“山人自有妙计!贫道尚不可脱形霞举、成仙了道,也颇能观云辨雨、望雪知霜。傅先生,所谓运筹帷幄之辈,不通天文,不识地利,不知奇门,不晓阴阳,不看阵图,不明兵势——是庸才也。先生脑瓜子让驴踢了,我以为你睡犹未醒,难道有什么高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