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忽然想到了很多。
比如,这座城市没有骸骨,比如他们在进入这座城市后就没有见到过任何怪物。
比如暗处的窃窃私语,比如?这座再也得不到回应的祭坛。
他缓缓地垂下头,灯盏被放置在一边,他跪在地上,牵起了云诃的右手,将额头贴在上面。
细微的抽泣声响起,他的身体颤抖着,哭声越来越大。
泪珠落在地上,落在尘埃里,摔成了碎片。
南丁格尔哭泣着,悲哀着。
“我不知道啊??”
他在生气,在生自己的气。
你为什么不知道?
那你究竟在干什么?
他哭泣着,忏悔着。
像是高高在上的,自以为是的小丑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像是骄傲的国王最终发现自己的懦弱。
就像是他给自己取的假名一样。
南丁格尔·弗伊。
夜莺,愚蠢。
一个愚蠢至极的,于夜晚歌唱的胆小鬼。
这究竟是命运给他开的一个小玩笑,还他是一语成谶?
他歇斯底里地颤抖着,紧紧握着云诃的手,像是一个命不久矣的病人在紧握着自己唯一的浮木。
云诃轻轻地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南丁格尔的后背,然后抱住了他。
“那就向我祈求吧。”
他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夜晚的风。
“我会帮你的,南丁格尔。”
南丁格尔抬起头,白发的神使笑着,神性与人性混合到了一起。
而后,他低下头,在云诃的手背上轻轻烙下一吻。
“我向您祈求。”
他说。
像是溺水的人在挣扎,那声音几乎微弱到要消散在空中。
但云诃听见了,他呼出一口气,语气温和地说:“抬头,南丁格尔。”
被放置在地上的马灯高悬于天空,南丁格尔抬起了头,望向那依旧微小的光源。
云诃左手缓缓置于胸前,暗金色的瞳孔怜悯地注视着这片黑暗之地。
“看,光。”
他说。
下一刻,马灯中的火焰骤然开始膨胀。迅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焰球体,并在不断地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