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不知怎么突然腹痛如绞,又吐了一口血,我原想着并不是大事,悄悄找大夫看了,以为吃几副药就好,结果今天一时头昏恶心便摔倒了。」
「你就是太要强了,」许衍的病恐怕就耽误在这上面了,素波便赶紧道:「吐血可不是小症候,一定要找个好大夫看,用心将养起来。」
许衍点头道:「我如今可不是在养着呢。」
但是文澜阁这处哪里是养病之所呢?素波便道:「要么我请叔父与陈征事商量一下,把你挪出文澜阁,到我们家住些日子吧。」
「不用了,别闹得大家都知道了,我歇几天就好,」许衍摇头,「大夫也没看出我有什么大症候。」
素波看出许衍十分不想出文澜阁,也不好勉强他,便提起食盒问道:「你既然是脾胃不调,我熬了点清粥,只加了一点点的盐,喝一点可好?」
许衍点了点头,「这几日我什么也吃不下,听你这么一说,倒觉得想喝一些。」
素波便在他的榻前坐下,打开食盒端出砂锅盛出一碗粥,一勺勺地喂给许衍,「脾胃不好,千万别再吃油腻,只喝几天清粥,过些天就调养过来了。」
许衍点头,喝了半碗粥,方摆手道:「我够了。」
素波放下粥碗,又上前细看许衍额上的红肿,「亏了没有撞到什么东西,只是肿了些,过几天就能消了。」说着提过食盒来取鸡蛋,又安慰道:「我用刚煮好的鸡蛋给你滚一滚,很快就能好了。」
许衍便笑了,「你来了可真好。」他平日是极坚强自立的人,病了也再没想到要别人照顾,可是素波来了,柔声与他说话,又喂他喝粥,竟让他心里说不出的舒心起来,就是一直折磨他的头昏、恶心、腹痛都轻了许多,一时间竟舍不得素波走了。
「以后我每日都过来给你送些清粥调养胃肠,」素波说着,手在食盒里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到鸡蛋,便低头去找,果然没有。
可是她走前明明将两个刚煮好鸡蛋放在食盒里了呀!
回头一看,胶东王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正在殿门旁的阴影里捧着素波带来的砂锅在喝粥!
素波被吓得心脏一阵狂跳,好在她记得这里是文澜阁,哪里敢大声,却赶紧跑过去接住胶东王手中的砂锅,只怕他吃过就扔到地上摔碎引来别人。
总算将胶东王手中的砂锅平安接了下来,素波不甘心地小声问:「胶东王,你是不是拿了两个鸡蛋?就是这么大的,椭圆的,红皮的,你拿了吗?那东西你留着没用,还是还给我吧。」
可是胶东王似乎什么也没听到一般从她面前走了,一溜烟跑出了东殿。素波只得无奈地转身加来,向许衍道:「我怎么每次见了胶东王总觉得他都像没吃过饱饭的呢?」
「陆相还能少了他的饭食?就是宫里也时有赏赐,只是他不肯吃,倒都便宜了我们这些在文澜阁里用的人了。」
素波突然想到了许衍的病,再想到这里稀奇古怪的食物,会不是过敏?又或者是寄生虫什么的,可她其实也不大懂,只记得那一年可怕的疾病流行就是因为人们吃的一种野味,便说:「你既然脾胃不好,宫里还有府里那些少见的东西还是别吃的好,还是家常的清粥小菜最养人。」
许衍便笑了,「只是你要辛苦了。」
「都是些小事,辛苦什么,」素波又嘱咐几句,知道自己不能多留,只得道:「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门上管得太严,明天一早让叔父送了粥过来,还有鸡蛋,剥了皮趁热的时候在额上滚一滚,肿消得很快。晚上大家都走了我依旧还过来看你。」
许衍应了,「你放心,我很快就好了。」
素波只怕再遇到胶东王,先探头向外看无人才出了东殿,飞快地跑回小门处,见徐叔父正在来回地踱着步,见她出来方松了一口气,「赶紧回去吧。」
素波与叔父回了屋子,放下食盒道:「真没想到许先生病得这样严重,我看他的面色竟有些发青发黑,怎么会如此呢?」
徐宁白日里便见过许衍,也觉得他的气色着实太差,竟似得了绝症一般的。因此便叹气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叔父再没想到许衍会在这时候却病了,也不知会不会延绵不愈。」
许衍这一次病,看起来确实很严重,素波听出叔父对许衍的身体的担心,又隐隐有自责之意,恐怕是担心许衍身体不好误了自己的终身,可是他这样古板的人却又觉得定好的亲事不能悔掉,便有几分为难。便赶紧笑道:「叔父才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生几次病也是难免的,大夫已经说不要紧的,而且许衍原先身体一向不错,一定很快就好了。至于亲事,既然已经定亲,我们怎么能做出背信弃义的事呢!」
果然叔父听了素波这样说,马上便高兴起来,「我们徐家的人正是这样,忠直仁信,就是女子也都懂事明理的。」
素波便笑了,固然自己其实一点也不想与许衍成亲,但却更不想在这个时候悔亲。许衍病了本来就很倒霉,自己怎么能雪上加霜让他伤心
再说素波虽然小,又没谈过恋爱,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出许衍对她还不错,他很喜欢悄悄看自己,又给自己送过小礼物,得了赏赐也都交给自己,还有,他对叔父很关切‐‐这样的人,真的是很好了,又是叔父为自己精心挑选的,她自然要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