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波想到了严正谢恩时沉着的脸,也就释然,就连御史大夫也要吃一些亏的,更何况自己?再者皇家的宴会能有几次?只要小心些不被人骗了就是。因从没想过会被人毒死,她只当有人故意加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是以就是忿恨也有限。不过她倒是很可怜小美男,捏了他的脸颊心疼地道:「你过去在宫里一定吃苦了!」又下了决心,「以后你就跟着姐姐混了,姐姐不让别人再欺负你!」
留福悄悄撇了撇嘴,王妃永远不明白是谁跟谁混,谁不让谁受欺负的。可是王爷愿意,自己又何必替他分辩呢?
果然胶东王向王妃笑了,今天的一切都很完美,尤其是王妃,真是自己的幸运神一般。那么,自己就跟着她混吧‐‐不过话说这「混」字究竟是何解呢?
素波将藏在心底的这件小事解决了之后,便将心思放在更重要的问题上,「今天我采了好多的玉兰花,先替我放在水中养着,千万别放蔫了。」
待王妃去洗漱,留福便悄悄问王爷,「到了现在王妃怎么还没有想到呢?」他实在不能理解。
「她过去生活的环境里就没有这些,所以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胶东王再一次嘱咐留福,「一定瞒住她。」夜里,他对着王妃熟睡的脸轻声问:「你要是知道了,是不是再也不能睡这么香了?」
回答他的只有王妃如兰的气息。
寒食节一过,素波就用玉兰花瓣做了好几样吃食:油炸玉兰花、玉兰花炒肉、玉兰花糯米糕等等,让大家大快朵颐。
饭后,她又泡了玉兰花果茶。这时节新鲜的果子已经不少见了,先几样切成薄片,加上玉兰花用开水焖上片刻,就是清香甘甜的果茶了,十分好吃,又能清热解毒。
素波翘起兰花指,端起手中半透明的玉杯,看着玉兰花瓣在水中轻轻地荡漾,轻嗅那特别的芳香,轻轻呷了一口果茶,不禁慨叹,「我的人生真是充满了幸运呀!」
昨日宗正寺送来了太多的钱财和东西,多得素波根本记不清,只知道不仅先前用掉的胶东王的俸禄还了回来,而且还有先前静妃和胶东王在宫里余下的财物,宗正寺克扣胶东王府的东西,再加上自己的俸禄‐‐对的,王妃也是有俸禄的,自去年被封妃之后就有,所以一补就是两年,尽管自己其实当了胶东王妃还不满半年呢。
而这这套精美异常的玉石茶杯又是吴望专门献给自己的,因为当时自己在最关键的时候帮了他一把,他感激万分。
过了这样一个收获颇丰的寒食节,素波满意得不能再满意,而她还不知道呢,权贵的圈子里已经传言胶东王府在寒食节期间是最大的赢家。
就在这时候,留福带来了一个消息,「王爷得了差使,明日就要上衙了。」
素波就赶紧将茶杯放下,把眼睛瞪得圆圆的,「什么?王爷上衙?」
「是,娶妻之后就是成人了,皇上自然就要给大家指定差使,」留福便告诉王妃,「其实我们王爷得差使还算晚了呢,先前太子、河间王、江都王都是成亲不足一个月就领了差使的。这一次长沙王与王爷一同领差事,因此有人便传言道说我们王爷是借了长沙王的光才得了差使。」
素波从来不与三个嫡皇子攀比,而长沙王其实也比不了,他的母妃尚在宫里,颇为有宠,又有经略西北的赵家做为母族,还有当朝丞相的陆家作为妻族,为人又擅长钻营,因是幼子与皇上一向亲密异常,他能先谋得了差使不算什么。
而胶东王呢,什么靠山也没有,他又有问题‐‐就说寒食节一整天,他似乎都没有说一句话,沉默得像一块木头。素波甚至怀疑皇上其实是知道胶东王不对,所以他才会对胶东王与别的儿子不一样,特别关切他、照顾他,但只是想让他过得富足一些,快乐一些,然后不受欺负就行了。
素波反对胶东王领差事上衙。
她严肃地问留福,「王爷的实情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清楚?真遇了事可怎么办?难不成你以为像平日在府里一样很容易混?若有什么公事要王爷裁决,你能做主?」
「王妃不必担心,」王爷为谋一份差使已经等了很久,直到寒食节长沙王以献马为由请求到文澜阁主管修书,皇上虽然未许却也给他安排到少府管帝王之私库,此时御史大夫等人皆上进谏,皇上亦知再不给胶东王一份差使便说不过去,因此才令胶东王进宗正寺。这份差使极轻闲,一般都是给宗室中辈份大又没有什么本事的人养老,没有什么权柄,就是皇后和邓家也不好再反对。留福便胸有成竹地告诉王妃,「王爷到宗正寺掌管玉牒,不过记录皇室家谱,十年一修,平日并无什么大事。至多皇家宗亲哪一家有娶亲、添丁或者过世等事,报到宗正寺时,下面也有寺丞记录在册,并不用王爷亲自做事。」
素波毕竟嫁到皇家,因此也曾听叔父与何老太太说过玉牒,就比如自己,身为胶东王正室,自皇上下了赐婚的旨意后就由宗正寺将名字记录在册,待定期修定玉牒时正式书于其上,此后如果自己生子生女亦都要报到宗正寺及时记录,万一没能及时报告没有登记,那么就不能算是皇家子弟。至于抱养别人子女或者其他混淆皇家血统之事一经查明都要处罚的,又有姬妾生子便可以将生母之名登在玉牒之上等等诸多繁杂规矩,是以前朝后期宗正寺负责玉牒之人便有几十个之多。不过此时本朝新建,皇家人丁不多,想来的确没有太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