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看不出胶东王妃非但蠢,而且还很会说大话,胡瓜和荔枝都从几千里之外快马加鞭运来,到了京城百不存一,就连皇上也不敢说常吃的吧。
最可恨的是她还是不按自己想的路子说话!
河间王妃再没有时间与胶东王妃磨下去了,没奈何只得抬起了头,做出游移不定的神色,然后猛然间咬咬嘴唇,下了决心,「我不应该说的,但真是忍不住了!」
「弟妹一定以为是宗正寺的缘故,如果真是我父亲的错,我岂能不知道,竟会在胶东王府里提及此事?」河间王妃将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处,握得指节都泛白了,「我早听说太子妃将胶东王府的许多东西都抢了过去,修王府的钱、凤冠上的珍珠、日常的供奉,好多好多,没想到就连一匹素纱几个果子她也不放过!」
「父亲管着宗正寺,每有东西都公正地分给诸王府,我想多要一匹素纱都没有。可是许多东西都被太子妃在中间截了过去,明晃晃地半路截走,宗正寺下面的官员更听太子妃的话,我父亲也管不了他们,又不可能每一次都跟着!」
素波就若有所思地说:「你父亲从皇陵回来后还单独给我送了许多东西呢,我就知道他其实很公平的。」
河间王妃点了点头,胶东王妃年纪小没见识,还是很容易骗的,自己这一次来最主要的目标是挑起她对太子妃的恨,帮父亲洗白也就是顺便,就又继续道:「无怪我前几天看到太子妃的小郡主穿着蓝色的素纱裙!父亲告诉过我说分给胶东王府的素纱是蓝色的,所以我刚刚才要你穿,想着那样一定会很漂亮‐‐原来是太子妃拿去给女儿做裙子了,那么小的女孩子穿素纱裙,是不是太暴殄天物了!而且太子妃本来就分到了四匹素纱,她竟然还要抢你这一匹!」
「人都有私心,母后也更偏心我们几个嫡出的皇子,我们几个本来就比弟妹的日子好过得多,可是太子妃还不知足,真是太过了!将来她要是成了一国之母,难不成让胶东王府衣食不周吗?」
「二嫂别气,别气,」素波拍着义愤填膺的河间王妃的手,「说话要小心一些,毕竟太子妃与我们不同,她是君我们是臣。」
「我还不知道她是君我们是臣?」河间王妃看起来根本控制不住了,她又加重了语气,「她现在偷偷地欺负你们,将来还不让你们没有活路?就是我们,岂不兔死狐悲,唇亡齿寒!」
「将来皇上皇后不在了,我们府就会变成你们这样,勉强混个温饱,而胶东王府呢?恐怕会……」
会怎么样呢?素波早想过,自己已经买了些私产足以度日,再不济还可以开个饭店呢,所以她一点也不怕,「没事的,我和王爷饿不死的。」
河间王妃声色俱厉高声说了半晌,原以为胶东王妃不是被吓哭就会被气得暴跳如雷,但怎么也没想到她不以为然地说了声没事的,饿不死的,一口血差一点喷出来。
河间王妃很想指着胶东王妃的鼻子把她骂醒,东宫贪了胶东王府很多财物,从修胶东王府时开始,不,还要更早,静妃还活着的时候东宫一直就多占他们的,胶东王妃应该恨东宫的!
当然了,河间王府其实也多吃多占了,但是他们只有小小的贪一点儿的本事,真比不了东宫的。而这些就不必让胶东王妃知道了。
河间王妃冷静了一下,也许自己说的还不够清楚明白?对了,胶东王妃出身没落的徐家,从小过了苦日子的,可能还不懂得真正的富贵是什么。于是她降低了声音,指了屋子里一处处地告诉她,「王府殿里地面上的砖原本不该是寻常的青砖,而是特别烧制镶了金丝花纹的砖,还有这些摆设的木材……因为太子从建胶东王府的钱里扣下一半,所以才成了这样……还有你的嫁妆,原本皇家要备许多衣饰首饰的,那可都是你的私房啊,现在看看你的首饰衣裳,哪里有几件像样的……」
素波先前不好意思在河间王妃面前说太子的坏话,要知道太子与河间王可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但现在见河间王妃将东宫做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都兜了出来,也忍不住跟着说:「还真是过份了。」她当然生气,毕竟自己的东西被人拿去了,心里肯定不开心。
但这种不开心,的确没有多强烈,素波毕竟有着不同的经历,她一直觉得自己机缘巧合之下成了胶东王妃,过着米虫的生活已经很幸运了,是以对胶东王府的生活就很容易满意。甚至她觉得皇家不养着自己也没什么,做人总要自食其力的。现在自己借小美男的光过尊荣的生活,将来胶东王府落魄了,自己就养他。
所以素波附和了一句两句也就罢了。东宫毕竟是储君,未来的皇上,自己还是不适宜与河间王妃说他的坏话。
河间王妃又等了等,见她知道不会再说什么了,便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劝道:「现在你们正好有机会拿回来。」
「拿回来?」素波一时未解,「拿回什么?」
「东宫从你们王府里拿走的钱财。」河间王妃低声告诉她,「现在胶东王掌管着太仓,只要发粮草时略略扣下一点,也就够用了。」看胶东王妃似乎懵懵懂懂的,又补了一句,「如今太子带兵出征,粮草就是发给他的,你们留下些也就当抵了过去他占的了。」
账这么算好像不太对,素波就推道:「听说发粮草都是要用斗量的,众目睽睽之下没法子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