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波倒没想到此时的自己才是真正教导了胶东王,就又提起河间王妃,「她一定有许多私房钱吧?」因为河间王妃向自己提到了好几次,话里话外说自己的私房钱太少。
提起私房钱留福就很伤心,王妃前些日子胡乱买的房舍、田地都随着青州的叛乱而贬了值,当初她就是不肯听自己的,一定要赚什么私房钱。于是他就说:「河间王妃当然有许多私房钱了,她在崇仁坊有一套大宅子,还有城外有好一大片上好的水田。」
「我们也有好多房舍了,要我说位置其实更好,都在东市西市附近;还有田地,冷月庵旁就有好几百亩呢!」
「王妃,崇仁坊住的都是达官贵人,这里的府第才值钱,而东市西市附近又脏又破,又都住着经商的贱民,谁会买那里的房舍?还有冷月庵的地,河间王妃的在山脚下,那里是一片平原,又有一条大河流过,出产水稻,王妃买的却是半山坡上的地,十年九旱,根本不能种粮食,只能用来种花,能有什么用?」
「所以说你不懂呢,」素波就说:「我置办的产业都是极有潜力的,一定会大涨,将来我的私房钱一定会比河间王妃多!」
留福终于忍不住告诉王妃,「还涨价呢,现在早已经降了许多。」发现胶东王看向自己,他又不情愿地改口道:「其实也没降多少,再者我们王府也不差这么一点儿钱。」
「真降了?」素波一听惊喜异常,「上次我就后悔买少了,现在降价正好,我明天就让云哥儿把府里剩余的钱都拿出去置办产业!」然后她眯着眼睛想了想美好的未来,「到时候我就比河间王妃有钱了,她要是再向我提克扣粮草攒私房的话,我就冷傲地一笑,我可不差那么一点儿钱,不至于什么也不好意思说了!」
留福眼睁睁地看着因为自己的嘴贱,不听王爷吩咐把王妃置办的产业降价的事情说了出去,然后让王府里又一次大破财。
反对的话是再不能说的,那样王爷一定会跟自己翻脸,可是现在王爷在府外正想办法招募人手,也要用钱啊,留福着实发愁,「我们府不如买些粮食吧,也许因为青州叛乱粮价还会涨呢。」
云哥儿每日都要出买东西,因此素波倒是知道粮价早涨得很高了,此时就立即反对,「一则我们王爷正管着发放军需的事,你买了粮食岂不让人怀疑是克扣来的?再者我们可不做哄抬粮价的缺德事儿。」
留福觉得自己好丢人,「我就是随口说的,没仔细想,是不大得当。」
「所以呢,」素波就教训他,「府里的这些事你只管听我的。」
先是河间王妃,再就是留福的言论,素波竟觉得皇家人的三观都不大正,想到小美男思想更是不够成熟,就赶紧正色教导他,「王爷可别受留福的影响,虽然说天下是皇家的,但其实更是老百姓的,&lso;水能载舟,亦能覆舟。&rso;大家都不把青州叛乱当成一回事儿,万一太子败了,京城的局势也就危险了。所以王爷一定做好自己的差使,发粮草的时候绝对不能克扣一点啊!」
留福想说青州平叛一定会胜的,牛通与朝廷的实力根本没法儿比,要么为什么大家都争着去青州?这个战功还不是白拣的?但是他看到胶东王却郑重地点了点头,便闭了嘴。
因有此事,素波便对发放粮草之事关注起来,第二天就让云哥儿去打听。云哥儿回来便道:「王爷领的的确是苦差使,太仓前面各部兵马排成长龙等着领粮草,都急着想先领,还有相互争抢骂仗的,王爷亲自坐镇在太仓门前才压住了。」
军队不都是纪律最严明的吗?素波听了十分不解,「怎么会这样,将军们不管?」
「王妃,自从孙将军那几个最跋扈的被判了流刑之后,那些将军们还好些,否则个个骄纵放肆,也只怕皇上和邓太尉,连丞相也要退避三舍呢。如今肯老老实实地在太仓前面等着领粮草却没有动手抢已经很好了。」
素波想起自己初到京城被邓十九逼得逃入相府之事,就道了一声,「看来国家治理得还不够好呀!」云哥儿可以算是自己的心腹了,在他面前说话倒也不必小心。
云哥儿却道:「其实还是比过去好多了,我听我爹娘他们说前朝时京城更乱,有权贵敢当街杀人,本朝之初虽然也有不法之事,但总要收敛得多,这两年市面上越发安定了,我上街带着钱袋子都不怕。」
又说:「再者太仓前面乱一些也是有缘故的,粮草不容易发放,要一斗斗地量,一车车的运,还有肩挑手提的,人就聚得多。再者太仓那里为了防火防盗,周围一根树都没有的,大家就在太阳下面晒着,心里能不焦躁?」
「原来是这样啊。」素波想了想,「我们帮帮王爷去!」
云哥儿不解,「我们怎么能帮上忙?」
「你们听我的就是了。」素波的办法很简单,煮些绿豆水送到太仓前面,让每个领粮的兵士们喝上一碗,凉丝丝的,心气不就平了许多?
素波果然就带着人去了。可是离太仓还有一段的路时就开始见周围三三两两地尽是些将领兵士,多半打着赤膊,或者将衣襟大开,身上佩戴的兵器叮当响着,口中不干不净地叫骂‐‐素波最初听着有些不痛快的,但在车子里听了一会儿,又觉得他们未必是在骂人,只是说话的习惯就是如此。
有人就道:「他娘的牛通原就是我们手下败将,现在竟然敢反了!待老子们过去将他脑袋砍下来踢着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