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头媳妇听严懿说得头头是道,赶紧应道:「小姐竟然什么都知道!先前这里种庄稼果然收成特别少,交了税便不剩什么,我们这些佃农日子也苦。今年王妃让我们种玫瑰花儿,大家先前还不懂呢,不过才下了一季花,大家就得了实惠,才知道王妃果然圣明!」
薛清先前只当这一大片地不种田亏了,如今才明白这样的地只合种花,又听王妃出口成章,竟怔了怔方道:「王妃还真有大才!」先前她对王妃喜爱多过尊敬,现在竟不由自主地佩服起来。
素波一摆手,「我有没有才别人不知道薛姐姐还不一清二楚?那诗是别人的,我不过拿来用一下,至于这种花,还真是碰巧了。」其实也不完全是碰巧,前世她曾去看过玫瑰花圃,正好在一片坡地,所以就用在这里了。
薛清知王妃就是这样的,有什么说什么,简单至极,便一笑而过,却问庄头媳妇,「这地一亩能产几季花?花瓣又怎么卖才合算?你们又怎么交租?」既然大家都说花田收益不小,可是王府可是没有一文进帐,王妃得了些玫瑰花就满意了,其余的一向不管。
庄头媳妇就回道:「听人说一年至少能有三季花,如今是第二季。因为是第一次种,第一季花不如眼下的好,当时云典膳过来看了,先是挑了些花苞摘走了,后来又要了几筐花瓣,其余的就都归了我们。大家便采了晒干卖给京城的铺子,还有山上的冷月庵也买了许多,她们那边有人会做香囊,装了好花瓣价卖得更高。眼下这一季花开了,我们还没敢动,只等王府吩咐。」
一时说了一亩地能产多少花,价又是多少,薛清便低头算帐。
素波知她要定租子了,赶紧就道:「这里的地好便宜,就像白送的一样,我的产业又不用交赋税,所以赚钱都是白赚的,薛姐姐不必订得太高!」
薛清就笑了,「难不成我是个恶人?」
素波便一吐舌头,「算我多嘴了!」
薛清自然不是恶人,她只是个特别注重规矩的人,这一次过来本就是整顿王妃的产业,既不会让王府吃亏,也不会为难庄户,因此认真地估算了数量,给田庄定下租子,又吩咐了许多细事。
庄头媳妇听着,连连答应,「我们能给王妃种田已经是有福气,这些差使我们自然要办好,」最后却又吞吞吐吐地道:「先前这里种庄稼时便时常有冷月庵的人来偷,现在这花开得这样好,又能装香囊用,偷的人就更多了,偏偷花瓣又容易,直接扯了就走,竟看守不过来。不知道贵人胶能不能与慧心师太说一说,禁着她们一些。」
又怕大家不信,庄头媳妇便又指着房舍后面,「那边还有一片花田,因为离庵里近,花被摘去了许多,便不如这里好看!」
今日出门原就要去冷月庵,结果半路折到了田庄,大家本都不愿意再提起冷月庵,但不想在冷月庵前,总是绕不过冷月庵的。
素波想了想,既觉得偷花不对,又可怜那些偷花的人,不是穷极了没办法,也未必来偷。因此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她前思后想难以决断的时候,就见庄头媳妇指着她身后道:「冷月庵的慧心师太来了!」回头一看,果然见几个人走了来,为首的一位手持拂尘,一身浅灰色什么款式也没有的僧袍遮不住她的飘逸,及近更见她面目清瞿,意态超凡。
尽管素波先前对慧心师太存了心结,但是只一见面,她立即就被慧心师太得道高人的风范所吸引,不知不觉就站了起来,客客气气地点头示意。
于此同时,慧心师太一眼就看透了胶东王妃,知道自己的选择完全不错,冷月庵可以得罪胶东王妃,但绝不能得罪河间王妃。
得罪了河间王妃,冷月庵甚至可能被拆了,但是得罪了胶东王妃呢,自己来赔个礼,哄上几句就好了。
慧心师太就是这样做的,她举起手来宣了一声佛号,然后便温和而又诚恳地向胶东王妃道:「老身是来向王妃赔罪的。」
「没什么!没什么了!」素波赶紧摇摇手,说起来得罪自己的是河间王妃,慧心师太也是无奈,自己有什么怪罪的呢。再说,刚刚已经报复回河间王妃,她的气早平了,正兴高采烈地赏玫瑰花吃农家菜呢。
慧心师太更放下心来,微微笑道:「老身特送一席素斋请王妃品尝。」说着向身后点了点头,早有几个小尼上前打开食盒,将菜肴摆了出来,素鸡、素鸭、素鱼、素排骨,各色果品菜蔬,琳琅满目,竟是一套全素席。
素波倒有些不好意思的,因此就请慧心师太,「一道用吧。」又怕慧心师太嫌弃,赶紧让人将荤菜都撤了下去。
慧心师太竟没有推辞,便在榻上坐了下来,将一个小竹屉推向胶东王妃,「还请王妃试试我们庵里的包子。」
屉里果然是豆腐皮包子!包子小巧玲珑,看起来就十分可爱,浅黄色的豆皮蒸熟了便带了些晶莹之感,又因为压得特别薄,便透出里面翠绿的馅心。素波这一次来冷月庵为的就是它‐‐因此便挟了一个放在口中,「唔,真好吃!」
素馅用了许多材料,有冬菇、冬笋、木耳、蔬菜,调得十分入味,,再加上外面豆腐皮的醇香,层次更加丰富,素波就赞道:「素包子用豆皮包,正是点睛之笔呀!」
严懿也挟了包子,却先没有吃,而是左看右看,「这豆腐皮怎么能捏成包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