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还得乖乖地作检讨。你这是何苦呢?
郑克信领情地看他一眼,声音小了些: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周为民:那也不能老给自己找不自在呀。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就是死心眼儿。
郑克信冷笑起来:知识分子?我也算知识分子?你看见哪个知识分子像我这样
天天开行车?
周为民很适时地终止了这种交谈:行了行了。快上班了,我就算愿意听你发牢
骚,也不愿意给自己惹麻烦。
他说着顺着铁梯子往下去了。
郑克信不屑地说:你是堂堂工人阶级,有什么好怕的!
已经下到一半的周为民停住了,说:明天晚上没事儿吧?我这个工人老大哥请
你喝酒怎么样?我也好好听听你那一肚子苦水。
郑克信没有回答他,只是很矜持地说:我这种人,上班时混日子,下了班还是
混日子,哪天都有空儿!
周为民已经下了梯子:那就说定了!
这时候,一个干部模样的人出现在车间门口,喊道:周为民!周为民!
周为民急忙答应着走过去:来了!来了!
那个干部看看他,又看看行车上的郑克信:厂保卫科让你去一趟。
周为民一愣:保卫科?保卫科找我干什么?
那个干部盯着他,没好气地说:我还想问你呢!快去吧!
2
太阳正在渐渐西斜,给箭杆胡同里那些灰黑色的屋顶上涂抹了一层暖色。空气
中,时不时飘来一股淡淡的煤烟味儿,预示着许多家庭已经开始准备晚饭。
从作为临时办公地点的那个小院里,传出自行车链条哗啦哗啦的转动声。
院子里,许子风像一个闲得无聊的退休老头儿一样,把自行车倒过来架在院子
当中,自己蹲在那儿,很认真很内行地擦拭着,手里还捏着一个油壶,不时往车上
的传动部分注上点机油。
骆战从外面回来了,走到许子风的身后。许子风知道骆战进来,但却没有转身,
而是背对着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骆战的存在。
骆战也就那么看着他,那神情既有不解,也有不快。
许子风大概捣鼓得差不多了,依然没有回头地说:别站那儿看了,过来搭把手。
听到许子风说话,骆战这才一脸无奈地走了过去,一把将自行车提起倒了过来,
放在地上。
许子风看着骆战,笑了:跟我这儿玩帅呢?
骆战不说话。
许子风用一团干净棉纱使劲擦手:研究所的档案都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