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的香味古怪,涂在伤口上先是清凉的,下一刻却火辣辣疼。见銮铃皱眉,林音初安慰道:&ldo;虽然疼,可好得快。&rdo;銮铃轻轻点头,却是不小心瞄见悄然立在窗外的人。
&ldo;这药叫什么名字?&rdo;把药涂完,銮铃好奇地望着那小瓶。
&ldo;就叫&lso;晶莹膏&rso;。&rdo;林音初见銮铃感兴趣,把那小瓶塞到銮铃手中,解释道:&ldo;还是几年前西域的贡品,圣上赏给你父亲‐‐&rdo;说到这儿,林音初脸色一冷,顿住了。
銮铃嘴角一翘,恍若无意地问:&ldo;怎么提到父亲,母亲就不说话了?难道母亲心中真的没有父亲了吗?&rdo;她说这话时故意提高了声音,窗外那人听到,脸色骤然一变。
林音初秀美的脸上神情骤然复杂,她一时没有说话,屋子内外一片寂静。
最后,林音初踉跄一步坐在銮铃对面的凳子上,苦笑道:&ldo;若是真的没有了,也不必为他生气了。&rdo;銮铃一听有戏,抓住林音初的手,又问:&ldo;那为何父亲每次来,母亲都不理会?为何有误会,却又不解释清楚?&rdo;
林音初痛苦地闭了眼,不再说话。銮铃有些急了,再问:&ldo;那个误会是不能出口的吗?既然是母亲不能出口的,不是父亲的错,母亲为何还要怪罪父亲,不肯理他?&rdo;
林音初闻言睁开了眼,神色有几分悲凉,看得銮铃心头一痛,她下意识看向窗外,窗外那人也凝神听着,等林音初的话出口。林音初轻轻一叹,苦涩道:&ldo;他……根本不相信我,本以为所有人都误会,他也是该相信我的,可他也来问,不停地问……&rdo;
&ldo;不过铃儿,你父亲对你是很疼爱的。&rdo;林音初忽而又看向銮铃,像是想起过去的事,脸上有了微笑:&ldo;你虽不是男孩儿,也不是嫡出,可他从来都把你当成掌上明珠,十分喜爱,虽然你忘了,可你从小到大,没受过一丝委屈,吃过一点苦。这次他‐‐&rdo;说到这儿,林音初神色一暗:&ldo;母亲有时候甚至在想,也许,就是你之前的日子太过幸福美满……才要你遭受现在的痛苦……&rdo;
&ldo;铃儿不苦!&rdo;銮铃忙笑一笑:&ldo;铃儿知道父亲很疼自己,还知道父亲更疼母亲。母亲,人生短暂,有几个两年可以这样浪费?难道你和父亲还要这么相持下去,谁也不肯让步吗?&rdo;
林音初被銮铃的话说的一震,被銮铃清湛坚定的目光看得下意识想要躲藏,她忙乱地把脸转向窗外,却被窗外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萧华也正凝神望着她,见林音初看到了他,也不躲闪,他也苦涩地笑了笑:&ldo;音初,我问你,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以为,我们之间任何事都能一起承担,任何事都不需要隐藏。&rdo;
林音初身子又是一震,眼中登时有了泪。萧华看一眼銮铃,眼中满是疼爱,温柔道:&ldo;铃儿是长大了,铃儿的话很对,人生有几个两年可以浪费?我们都不应该再这样下去。&rdo;后面的话,却是面向林音初说的。
銮铃舒了口气,这不就好了?一句话的事儿!笑呵呵地跑出去,拉着萧华,俏皮地把萧华推进屋子里,又&ldo;吱呀&rdo;把门合上,才在门外行了个礼,笑着说句:&ldo;父亲和母亲好好说话,吃午饭的时候铃儿再来打扰。&rdo;
话音刚落,銮铃功成身退正准备去找竹凊,一只手突然从身后捂住她的嘴。她吓得要叫,那只手用力,让她发不出声音,而那人另一只手已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拖着往小院儿的深处走。
第20章第二十章
銮铃吓得出了冷汗,边身不由己被那人拖着走,一边挣扎,却不防那人把她扯到秋千边上,就松了手,她&ldo;噌&rdo;地转身,后退几步,正要喊人。那人已甩了甩被她抓疼的胳膊,瞟了她一眼,没好气道:&ldo;铃儿,你何时变得这么野蛮?你以前不是这样的。&rdo;
听了这人的话,銮铃倒是一怔,眼前这个人身上还有些风尘,却是衣衫华丽,丝毫不显零乱,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并不像什么绑匪大盗,倒像是哪家的贵公子。銮铃皱一皱眉:&ldo;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rdo;
那人俊眉一扬,低头细细看銮铃,看了半响,又伸出修长的手指要摸銮铃的脸。銮铃吃了一惊,忙地避开,那人摸了一个空,却也没有执意,反而凝起眉头,一脸疼惜地望着銮铃:&ldo;真的忘了么?&rdo;
&ldo;没忘,可我不认识你。&rdo;銮铃也没好气道,已经无数人跟她说过这句话‐‐真的忘了么‐‐她没忘,她是真的不认识。
&ldo;连我都不认识了,还说没忘?&rdo;那人往秋千上一坐,从腰间摸出一把扇子,刷地打开,呼哧呼哧地摇着。
銮铃此刻才看见他满头的大汗,这么热的天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就走到不远处的花树下倒了杯凉茶捧给他。那人见銮铃离开,却也不阻拦,顺手接过茶,一饮而尽,复把茶盏放回銮铃手中,才笑句:&ldo;这点倒是没变,一样的心地善良,善解人意,和母亲一样。&rdo;
銮铃本要把茶盏放回去的,听了他最后一句话,却顿住脚步,低声问:&ldo;你从哪里来?&rdo;那人仍用力摇着扇子,颐指气使着:&ldo;把茶壶拿过来。&rdo;才又道:&ldo;我从金陵来。&rdo;
銮铃明白了这人是谁。这个&ldo;萧銮铃&rdo;本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哥哥,名叫萧悟,长她四岁,性子不羁,好出游,三年前,金陵王来长安城述职,说金陵好玩,他又和金陵王性子相投,十分谈得来,就跟着金陵王一起去了江南,还在那里做了个小官。
&ldo;哥哥怎么突然回来?&rdo;据说这个萧悟很喜欢那江南景色,大有一去不复返之势,现在突然回来,却又是为什么?萧悟听了这话,眼眸一亮,盯着銮铃:&ldo;你还记得哥哥?&rdo;
銮铃摇头,老实道:&ldo;听说过你。&rdo;
&ldo;也罢,不为难你了。&rdo;萧悟叹口气,忽而道:&ldo;铃儿,要不你跟哥哥去江南,那里风景很好,你一定喜欢的。&rdo;
銮铃没心情跟他不着边际地胡扯,撇一撇嘴:&ldo;都像你一样,母亲怎么办?父亲怎么办?&rdo;
萧悟呵呵一笑,俊脸有几分惭愧,摇着扇子岔开话题:&ldo;接到裛琖大婚的书信,我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没想到还是耽搁了三天,不过还好赶上她回门,刚刚在外面人山人海的,我没敢打扰,跳墙进来的,先洗漱一下,好歹不能丢了萧家的脸。&rdo;
銮铃刚拿了茶壶要为他倒茶,听到萧悟的话一顿,也是,他一路这么赶,也未必知道这掉包的事。萧悟却是渴坏了,径自拿了茶壶往肚子里灌,姿态大大咧咧,竟也十分地潇洒。
喝完,把茶壶塞在銮铃手中,见銮铃发怔,又叹口气:&ldo;铃儿,你想想哥哥的话,跟哥哥去江南,把那个没良心的给忘了吧,反正他现在已经是裛琖的夫君‐‐凭你这副相貌‐‐&rdo;
萧悟说着上下打量銮铃,才脸色一傻,他这才注意到銮铃发髻高绾,分明是少妇打扮。銮铃却是茫然苦笑,&ldo;萧銮铃&rdo;和李墨兮的事是两年前发生的,她这个哥哥三年前走的,远在江南,竟也知道了,还这么远远跑来劝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