銮铃心中很是感激,日子幽闷如此,她更是向往孩子的纯白和自在,尤其这孩子水灵灵的,让人抱着十分想亲一口。当然,她偷偷亲了李蕙好几口。
銮铃也知道了不少薛恬和太子之间的事。薛恬嫁给太子时,才十六岁,而太子已二十四岁。
太子的前妻裴氏与太子是少年夫妻,本也十分恩爱,谁知后来裴家做错事,触怒了当朝玄宗皇帝。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裴家虽不至满门抄斩,但贬得贬,流放得流放,偌大家族一时间四分五裂,树倒猢狲散。裴氏因此受到牵连,被玄宗皇帝休回家中。
太子心中爱惜裴氏,也不舍裴氏,然而皇命难违,只得命人把裴氏送回韦家,临行依依惜别,他本答应裴氏,一定会把她再接回来。谁知,裴氏回到家中,瞧见衰败如此,自知再没有回到太子身边的希望,当夜便悬梁自尽。
太子知道之后痛悔不该,又念及裴氏往日的好,念及这几年的相依相伴,在玄宗皇帝寝殿外跪了一天一夜,玄宗皇帝终于答应让裴氏魂归李家。
裴氏去世后四年,太子一直未续弦。直到四年后的元宵节,鄂王光王见太子生活沉闷,劝他出来散心。当时的薛恬年过及笄,娇小柔弱,也由丫头陪着出来散心。
人影幢幢,两人在放河灯的水边相遇,一江流水如星似火。
太子微服,便也只是寻常的贵家公子,薛恬出身亦并不寒微,见了他也不觉稀罕,并未留意。倒是没过几日,皇上便下旨赐婚:太常少卿薛绦之幼女嫁太子为妻。
天降恩赐,薛家自是上下欢腾,而薛恬恬淡甚甚,虽未反对,却也没有高兴,便那么嫁了。
盖头一掀起,面容依稀记着,水边偶遇之故人。
婚后初期,太子对薛恬虽好,薛恬却反应寻常,知礼知仪大家闺秀,虽说并无差错,夫妻之间却真真是相敬如宾。太子每日回到东宫,果真像是来做客一样,更不用说燕尔新婚,温柔甜蜜。太子却毫无怨言,一如既往。那薛恬即便就是寒冰一块,也慢慢被太子融化,何况她本也不是什么千年寒冰,不过是个对世事心冷的小丫头罢了。
只两件事太子一直坚持着。一不得与娘家人太过亲近,前车之鉴,想是不愿裴氏的事重复发生。二不得过问他的事。这点銮铃能理解,外面风也罢雨也好,都是他的事,都与他的妻子无关。
太子该是想薛恬只生活在他的庇护下,做个幸福的小妇人吧?銮铃也觉得太子没有错,看看薛恬那红润娇美的脸色就知道了。
不过,薛恬还提到当年皇上赐婚,想是心中对太子有亏欠,特意加封萧嵩为徐国公,然后做迎亲使,表达对这桩婚事的重视。这么一提,薛家和萧家倒还颇有些渊源。不过,薛恬视之淡淡,銮铃亦然,她对萧家的感情有些是责任上的,剩下的便都只是个别人了。
交谈之间,銮铃倒发现她和这薛恬诸多相似,对很多事物的看法都一致,简直不像跨越了这么千年的现代人和古人在对话……惊诧之余,便又收获了一份很知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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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銮铃又坐在榻上望着那本《聊斋志异》出神,倒是竹凊忍不住了:&ldo;小姐这是怎么了?最近怎么总拿着这书神游,看也不看一眼的?&rdo;
&ldo;这书上所注作者生于&lso;大清&rso;,你听说过这个&lso;大清朝&rso;吗?&rdo;銮铃凝眉问。竹凊拿过书瞧了一眼,瞧见那楷体的&ldo;清&rdo;字,仔细想了想,方摇摇头:&ldo;这作者奇怪得很,我倒没听过有这么个时候的,这书上写什么?&rdo;
&ldo;写鬼狐妖道,倒也好看。&rdo;
听了銮铃的话,竹凊随即恍然,理解道:&ldo;是了,能写出&lso;鬼狐妖道&rso;,想来这著书的也不是寻常人,随性杜撰个&lso;清&rso;字也不难呀!&rdo;銮铃不言,却是竹凊忽而又问:&ldo;小姐,我并未见你看一个字,你如何知道书上讲什么?&rdo;
&ldo;……偏你话多。&rdo;銮铃淡淡一笑,烦心地把书放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