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老伯,兄长这番叨扰,不想惹出这些事来,他甚是担忧三娘,怕她一时想不开,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晚辈去看看三娘,把其中原委说清楚,三娘心中也好受些。&rdo;
銮铃见苏老爹神情松动,连忙又道:&ldo;晚辈其实同三娘一样,也是女子,只是外出行走不便,才扮成男子的模样。&rdo;
苏老爹这才一本正经看了銮铃一眼,见銮铃模样俊俏,确实带着几分女子的柔美。銮铃忙取出一副耳环,当着苏老爹的面儿带上,苏老爹这才相信她是女子。
苏老爹欲言又止,最后只叹了口气,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小屋:&ldo;屋里呢。&rdo;
屋子狭小,东西也不多,收拾得很干净。銮铃推开门,一眼就瞧见缩在床脚的那一团瘦小身影。苏三娘背对着銮铃,銮铃瞧不见她的神情。
倒是她听得有人来,以为是苏老爹,忙地抹了一把泪,匆匆转过身望向来人。瞧见是銮铃,她胆怯地又往后缩了一缩。
&ldo;三娘,我是李鸿的妹妹,他有话让我带给你。&rdo;銮铃缓步来到床前,缓声道。
听銮铃说她是女子,苏三娘才略抬眸瞧了銮铃一眼,銮铃这才真切地看清她的脸。不施脂粉,清瘦柔婉,被泪水浸润,安静中带一丝不能言语的倔强。
这样的女子,生活在这样的小城,恍若未曾琢磨过的浑金璞玉,恍若未曾被俗尘沾染的空谷幽兰。
銮铃心中怜惜,展颜一笑。她抬手摸了摸她耳上坠下的耳环:&ldo;你瞧,我同你一样,也是女子。&rdo;
苏三娘仍抱膝坐在那儿,望着她身前那一小片地方,动也不动。銮铃又笑句:&ldo;我知道你听得到。我是女子,你若不信,我脱衣服给你看看?&rdo;
她说着,果真要解衣裳,苏三娘已蓦然抬手把她拉住。
銮铃面上笑意加深:&ldo;我知道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女孩儿。&rdo;她轻柔地拉住苏三娘的手,在床边上坐下:&ldo;三娘,你我虽是初见,可我明白你心里的痛苦。&rdo;
苏三娘再度埋了头,软眸里不做声又蓄满了泪。
&ldo;这世界虽大,感情的事却差不了多少。总是女子痴情,而男人们总有他们自己在乎的事要去在乎。他们心中所想,和我们永远都不一样。&rdo;
銮铃轻叹:&ldo;我也曾和你一样,不知怎么地就迷上一个男人,被他牵动了所有的悲欢痛喜。甚至为他迷失了很久,完全忘了自己。&rdo;
苏三娘渐渐抬脸,愕然望着銮铃。
&ldo;我不知道该劝你坚持,还是放弃。我自己也很迷茫。在我放弃的时候,他爱上了我。可没等我来得及开心,又有一些事情发生。所以我便离开了长安,离开了他,开始寄情山水,想借此化解心里的痛苦。可走了这么久,离他这样远了,听到他有危险,我又恨不得立即回到他身边,陪在他身边。&rdo;銮铃慢慢说着,语调悠悠,神思飘忽,说到后来,她便探询地看向苏三娘:&ldo;我们为什么要被一个男人困住呢?&rdo;
苏三娘怔了一怔,泪挂在眼角,将落未落。
&ldo;可为什么我明明离开了,却每时每刻不能不想起他呢?为什么我挣脱不了呢?&rdo;銮铃又问。
苏三娘摇头,她这一摇头,泪便滚落,晶莹如珠。
三娘一落泪,銮铃才猛然想起自己是来劝人的。
她又一笑,从袖中取出手帕递给苏三娘,轻声道:&ldo;哥哥是个好人,他心中并不是全然没有你。可他有他要做的事,不得不离开。而他要做的事很危险,他不愿连累你,才如此绝情,不给你一个完整的解释。&rdo;
銮铃话虽出口,心中却迷乱,当初薛恬为李鸿而死,李鸿在玄宗面前说过他此生再不他娶。她从不怀疑李鸿对薛恬的真心。但今日苏三娘走后,瞧见李鸿惨白的面色,她绝不相信李鸿对这苏三娘无情。再者,不知为何,甫一见到这苏三娘,銮铃心里就非常的喜欢,觉得似曾相识,并不陌生。
却是被她的话惊了一跳,苏三娘反手抓住銮铃,着急地盯着銮铃‐‐她担忧李鸿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