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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2页）

&ldo;假如‐‐不是说我，自然也不是说你。或者，说你也就是说我。哪一说对呢？&rdo;

&ldo;都对都不对。&rdo;我故意卖关子。

他沉默了许久，到我忘记原因怪他不说话。

又一次，我在衣襟上别了一枚胸针，他见了问道：&ldo;这是孤星伴月呢，还是月伴孤星？&rdo;

&ldo;孤星伴月怎么样？月伴孤星怎么样？&rdo;我笑着问。

&ldo;我是孤星你是月，孤星应该伴月，月可不应该陪伴孤星。&rdo;

&ldo;你既然不是月，何必替她发表意见？&rdo;我还是笑。

&ldo;因为我比月亮更知道自己。&rdo;

……

我反复不停地想，越想越心神撩乱，越寻不出解答。一向的平静都是表面的，像楼下屋檐角的大水缸，一缸清水，半缸污泥，经不起水勺一舀，整个儿的混沌。

蓦地，竹篱门起了响声，那般地清晰，从寂寞的夜的空气里传过来。什么人这时候来不拉响小铃铛？姨婆家派来的人吗？我倾听了半天，没有人上楼来叫门的声音，便抓着一件外衣，一翻身子下床来，赤足走到窗前。淡淡的青光披盖着小园，小池面明灭不定，一片晦暗和寂寞。我使劲地咬住下嘴唇，前额紧贴在玻璃窗上。一股令人窒息的气从胸中升上来，双臂向外一撑，打开了窗。几乎是同时候，榕树下走出来一个人，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握住窗槛上的十指发痛了，下意识地双手用力一推，身子后退着像被弹开的皮球。冲出卧房，直向园中奔去。

他站在那边，一张苍白的，亮着一对比含泪更颤动人心的眼睛；这是我日思夜念的面孔，这时候出现在这儿，和多少次出现在我梦中一样。这是梦吗？这是另一个梦吗？这一回不该再是一个梦！不该再是一个梦！

&ldo;我……怕你已经……睡了。&rdo;水越期期地说。

我眨着沾满泪水的睫毛，从他落下绺头发的前额，看到生根般钉在地上的那一双脚。

&ldo;晚上我参加了你们的晚会，原想可以看到你。&rdo;他俯下头，&ldo;刚才打这儿经过，想……想坐坐便走。&rdo;

我咬住抖颤不已的嘴唇，赤裸的脚踢着地上的青草，我能够感觉的，细砂刺疼着我的脚底。努力地忍住即将奔泻的眼泪，说：&ldo;我想楼上去了。&rdo;

他偏过脸去，语音沉痛地说：&ldo;我知道你会恨我的，净华。&rdo;

我不说话，泪水缓缓地流下来。

&ldo;我不应该这时候到这儿来打扰你……&rdo;

&ldo;你不曾打扰我，是我打扰了你。&rdo;

&ldo;……&rdo;

&ldo;我……我不应该这时候还醒着，更不应该跑下楼来。那么，你可以在这儿&lso;自由&rso;地坐一会儿，然后&lso;安静&rso;地离开去。&rdo;

他想说话但半天没有说出来，双手微举起但又立刻放下去，转过身子踉跄地避入树荫里面，把脸伏在高搁在树干上地一只手臂上。我走近他的身旁，他回过脸来，温热的气息向我移近来，鼻音浊重地低唤我一声，我身心沸腾地投向他，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ldo;牧羊人会见他的月光公主了。&rdo;他喃喃地说。

&ldo;水越……&rdo;

他的唇急切地盖上来，使我无法继续下去。

他叹了一口气，极深极长的，像昏厥的人重新获得呼吸。

&ldo;说声你爱我，净华。&rdo;

我默默的，轻抚着他地已经瘦削的肩膀。

&ldo;你已经不爱我了，是不是？&rdo;

我不答，泪水沿着面颊向下流着，渗入他的外衣里。

&ldo;我们是一对苦命的人，净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