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咽不下这口气,更是像疯狗一样穷追不舍见缝插针。
后来,终于被沈子宴逮到次机会,那天是陆时云奶奶的忌日,他心情很差劲,旷了晚自习出去喝酒,途中去便利店买了包烟,站在路灯下连续抽了几根。
路过每天必经的巷子时,看见沈子宴和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匆匆忙忙跑出来,正面迎上他时,面容瞬间褪去全部颜色。
沈子宴结结巴巴道,&ldo;你、你不是…那里面的人是谁?&rdo;
陆时云直觉不妙,朝巷子里走去,然后看见了他至今都历历在目的场景。
那个天空中镶嵌着寥寥几颗星子的夜晚,林倦浑身是血倒在血泊中的模样,他总是干干净净的学生制服也被血沾染得一塌糊涂。
他启唇,还是那句万年不变的话,&ldo;陆时云,你能不能…成熟点。&rdo;
语气像在嗔怪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原来那天晚上,林倦看他落下了外套和手机,匆忙翻墙给他送出来,正好与进店买烟的他失之交臂。
而沈子宴看见他拿着陆时云的外套,身形同样的欣长料峭,还没看清脸就招呼人捂住嘴往巷子里拖,蒙着头一顿毒打。
林倦虽然性子温和,却不是颗软糖,当即奋起反抗,没想到这举动更是惹恼了沈子宴,原本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没想到却失手捅死了人。
林倦做了他的替罪羔羊。
他终是没能撑到救护车来,死于失血过多。
陆时云发了狠,将沈子宴摁在地上揍,那架势是铁了心要他赔命,大概是对他的冲击太大,没分神注意身后,被沈子宴同伙砸了后脑勺,落下了个轻微脑震荡。
也是那个夜晚,陆时云从一个任性恣意尖锐的少年蜕变成美丽强大无情的男生。
林倦的葬礼上,林小寒双目泅红,将他的花束砸到他身上,花瓣落在昂贵的黑色西装上,素黑与深红碰撞出妖冶鲜妍的色调。
&ldo;陆时云,你配来参加他的葬礼吗?为什么死的就不是你!明明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我发誓,你这辈子都别想好过!&rdo;
他全程没有反驳,微垂下眼眸。
对啊,他也想知道,为什么死的就不是他。
有时候,最痛苦的不是死去的那个人,而是被留下的那一个。
这件事闹得很大,还有媒体介入,而沈子宴也没落着好,碰巧刚满十八岁,被法院判处了二十年有期徒刑。以前仗着家里背景犯下的破事儿被重新翻出,他爸也跟着赔上了政治生涯。
陆时云修了学,蒸发了好几个月。
再一次出现时,是在重点高校的开学典礼上,他穿着藏蓝色校服,琥珀色的阳光洒了一身,像是为他镀了层金边,可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内心已经烂透了。
最后一个音符落定,思绪瞬间回笼,陆时云缓缓收回手,后背有些微微泅湿,头跟着痛起来。
自从那晚以后,这几年来总是时不时的头痛。大概是脑震荡落下的后遗症。
陆时云摁住太阳穴轻轻按揉。
只听见毛绒绒的拖鞋踩上木地板的塔拉声响,鹿倦扶着墙,虚虚地望向他的方向,一双秋水无尘的眼睛,沉如鸦青色的夜。
&ldo;这么晚了,陆哥哥还不睡吗?&rdo;
陆时云朝他走过去,抬手揉了揉他的小卷毛,&ldo;是我弹钢琴吵醒你了吗?&rdo;
鹿倦摇了摇头,他说,&ldo;钢琴曲很好听,只是…听得人好难过。&rdo;
闻言,陆时云怔了下,听他用一种特别平静而缓慢的调子,轻轻问他,&ldo;陆哥哥你…到底在难过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