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花月族人,脸上都有这道银月痕。而花月族人在六年前就被魔族尽数残杀,莫惊春活生生站在这里,还顶着柳吹痕的身份,实在不能不叫吴掌门震惊。“怎么是你?你还活着?你舅舅、你姐姐呢?”吴掌门又喜又疑,“你怎么会在这儿?柳吹痕呢?不、不对……你不是莫惊春,你是魔族之人假扮的!”吴掌门不肯相信也情有可原,莫惊春手心绽开一朵桃花,继而又化作杏花的样子。这是花月族博人玩笑的一种小术法,非花月血脉不得施展。莫惊春慢慢解释:“吴叔,从来就没有柳吹痕,这不过是为了接近鹿苍而编造的假名。舅父和姐姐……已经不在了。此事说来话长,但我绝无恶意。你若是信我,就把有无钟给我。本来来白夜川的该是扈庭踪,我抢在他前面到了,再拖下去我就救不了你了。你告诉我有无钟藏哪儿了,我保证,吴家上下,都会平安无事的。”吴掌门愣了愣,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无奈道:“有无钟不见了。”“不见了?”莫惊春眉头微皱,“怎么会不见的?吴叔,你不是找到有无钟了吗?”吴掌门道:“本来是拿到了,我也藏得好好的,可是前天晚上,它便不翼而飞了!”莫惊春还欲再问,屋外却传来争执声。莫惊春知道是扈庭踪来了,在吴掌门后背一拍:“得罪了,吴叔。”吴掌门吐出一口血,他拽着莫惊春的手,硬撑着没有昏过去。莫惊春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宽解道:“吴叔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家人。”听了保证,吴掌门才倒了下去。莫惊春戴好面具,走出了房门。外边果然是扈庭踪,他带来的人乌泱泱压满了吴府前门。楼弃拦着没让他进来,一见莫惊春,便关切道:“哥哥,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审个人能出什么事?”莫惊春盯着一脸煞气的扈庭踪,“吴掌门在里边,你进去看看,别让人死了,我话还没问完。”楼弃立即进了屋。扈庭踪绕着莫惊春不善地转了两圈:“怎么?柳大人日夜兼程赶来白夜川,连有无钟的下落都还没审出来?冥督大人不是最会办事了吗?能让尊主都对你赞不绝口,怎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呢?”扈庭踪的嘲讽莫惊春听了六年,如今已经能应付得得心应手。他回敬道:“不如扈大人能干,古憔鬼窟那一点事儿拖了一个月,惹得尊主大发雷霆。不知背上的鞭伤好了没有?这么快赶过来,可别把伤口弄裂了。”“不需要你多管闲事!”每每被莫惊春一激,扈庭踪那些装出来得意就荡然无存,“你不就是想抢功吗?眼巴巴跑来白夜川,我看你能问出什么!别怪我没提醒你,找不到有无钟,可是要挨罚的!”扈庭踪是魔族贵胄,打小就跟在鹿苍身边做事,好不容易才得了鹿苍青眼。莫惊春却是六年前才冒出来的,如今在鹿苍面前,反而高他一等。扈庭踪心胸狭隘,对此不满已久,动不动就给莫惊春使绊子,莫惊春也习惯了。莫惊春道:“扈大人被罚鞭刑,受了那般痛楚,如今好意提醒,在下自然铭记。不过扈大人千万别光顾着关心柳某,而忘却了古憔鬼窟的事。古憔鬼窟那位酆王可是不好对付,别到时候旧伤没好,又添新伤。”每一句话都踩着扈庭踪的痛处,扈庭踪果然怒不可遏:“谁关心你?古憔鬼窟的事我会处理好,用不着你置喙!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能在尊主面前讨什么好!”说罢,扈庭踪像是想到了什么,气怒地面容上闪过一丝笑意。他一挥手,招呼下属道:“我们走。”屋里,楼弃给吴掌门扎了几根针,这些针能叫吴掌门看起来与死了无异,又能暗中治愈吴掌门的伤。这是他跟在莫惊春身边练出来的。莫惊春常常要保全仙门之人,却又要避魔宗耳目,楼弃便用这个法子帮他。后边的柜子里传来一声响,打断了楼弃施针。他走过去拉开柜子,里边蜷缩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不消多说,一定是吴家的孩子,慌乱中被他们藏在这里了。楼弃把他拎出来,这孩子便开始大哭大叫。楼弃不难烦道:“别哭了,再哭我就拿针扎你了!”孩子看着他手里那么粗的几根银针,收住了哭声。楼弃以为他听话了,放开了他。小孩抽泣着问:“柳吹痕就是莫惊春吗?”“闭嘴!”楼弃厉声道。他方才虽然不在,但不难猜。莫惊春的舅父同吴掌门是好友,他哥哥肯定私下对吴掌门表露了身份,却不知道这儿还藏了个小孩。楼弃威胁道:“你敢乱说,我就割了你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