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席间与他对上眼神的衣照雪。视线下移,莫惊春见衣照雪手上也拿着一模一样的有无钟。原来是被人捷足先登了,看来湖光派的有无钟是否为真还有待商榷。莫惊春虽然顶着柳吹痕的身份,但毕竟心在仙门正道。他自然知晓仙门之人找有无钟,跟自己一样是为了取鹿苍性命,可鹿苍修为可怖,又哪里是正面相较打得过的?莫惊春藏匿身份六年,论对鹿苍的了解,莫惊春无疑是最多的。若是他都不能斩杀鹿苍,那别人就更不可能。莫惊春不想叫魔修发现衣照雪,也不愿要他性命,每一招都没打在要害之处。衣照雪却是步步相逼,引得莫惊春只能近战。合欢交窗框着月色停云,衣照雪的眉眼在此刻倒显得比在席上要柔和,让莫惊春觉出几分不谙世事的懵懂,像记忆中的一个故人。这样一分神,衣照雪的剑锋便挑了过来,莫惊春躲避不及,蝶面被挑到了地上。眉目一如平野星垂,英朗开阔。鼻峰右侧点着一颗痣,却不突兀。这张脸无论如何看,都要夸一声俊美。可要紧的,是那两道银月痕。这一露面,就无异于告诉别人,他花月族人的身份。莫惊春急忙挡开衣照雪的剑,去拾自己的蝶面。可后者却像失了神,佩剑由着莫惊春的力道跌落在地,再也没有动作。莫惊春掐上衣照雪的脖子,正欲出言警告,可重剑落地的动静已经引来了扈庭踪。扈庭踪一挥手,室内便燃起烛火:“柳吹痕,你在我这儿作什么怪?这是谁?”扈庭踪的身后跟着楼弃,楼弃挤开扈庭踪便朝他哥跑来。莫惊春使了个眼神,楼弃心领神会,拽住衣照雪便要将他带回去。“站住!”扈庭踪喝道,“我这儿是你的屋子?想来就来?柳吹痕,你干什么?”“我干什么?我还要问你呢。”莫惊春把手里的有无钟举起来,“扈大人,你私自藏匿有无钟,意欲何为?”扈庭踪不料莫惊春已经识破了他的算盘,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楼弃道:“怪不得这小子一路上都拉着我问话,不叫我回来。原来都是你的主意。柳吹痕,你自己完不成尊主的命令,少拉上我!”“是吗?”莫惊春将有无钟拿在手里抛了抛,“那不如,我们去尊主面前分说分说?”倒春寒扈庭踪跪在鹿苍面前,言辞黑白颠倒。莫惊春由着他倒打一耙,听他闭了嘴,方道:“尊主,属下日夜兼程赶往白夜川,到的时候,扈统领的人已将湖光派人众尽数缉拿。属下又将吴掌门带去问话,得知有无钟已丢失数日。后来扈统领赶到,属下从其言辞中觉出不对劲,这才前往其住处查探。果不其然,属下在其暗格之中发现有无钟。”侍女从莫惊春手中接过有无钟,捧给鹿苍。鹿苍拿起看了看,不知道有没有辨出真假:“扈庭踪,你怎么说?”扈庭踪膝行两步:“尊主明察。焉知不是柳吹痕办事不利,所以找了借口推脱?”“本座记得,你确实去了白夜川。”鹿苍站起身踱步,“况且,柳吹痕又如何知道你屋子里有暗格?看来,扈大人对本座不诚啊。”扈庭踪连忙叩首:“冤枉啊尊主,属下对尊主绝无不臣之心!”鹿苍沉声道:“那你把有无钟藏起来做什么?”“扈统领能做什么?”莫惊春抢过话头,“不过是看尊主器重属下,因此想给属下一些教训。属下虽与扈统领不和,但也相信扈统领对尊主的忠心。只不过,扈统领这番行为,还真是不拿尊主的吩咐当回事。扈统领,你说是不是?”扈庭踪知道这次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无言辩驳。看着殿内二人,鹿苍也有自己的判断。柳吹痕办事一向利落,扈庭踪的确气量不高,但好在能听差遣。若说他藏起有无钟是为了对付自己,鹿苍是不信的。扈庭踪没这能耐,也不敢。但若是为了折腾柳吹痕,那就不奇怪了,像这样的事,扈庭踪没有少干。然而鹿苍默许二人争斗,却绝不能容忍这样的打闹干扰自己的大业。他斥道:“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本座要你干什么?西宫的防守交给柳吹痕,要是古憔鬼窟那边还处理不好,就不用再回来了。”“是。”扈庭踪闷闷应道。他犹豫着要不要先退下,电光一闪,却想到了方才的白衣人,又道:“尊主,柳吹痕在我房间搜查之时,身边还有一个人,应该是仙门修士。一个魔族冥督,怎么会与仙门之人扯上关系?那人又是怎么进的西宫?尊主,您可真该好好问问!”鹿苍不悦地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