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请他来的?”莫惊春问,“你认真的?”“什么认真不认真的?”莫橘夏收好襻膊,“人家陪着我下禁地救你,你忘了?”莫惊春边走边道:“我没忘啊,正因如此,你才应该好好对别人。”“我知道。”二人走了一段,莫惊春又道:“可是话又说回来,我看你们似乎两情相悦,几乎快情定终身的样子,可你跟他才认识多久?你了解他吗?他当时不辞辛劳、舍身冒险帮我们的确是好,可看人也得以长远记,不是吗?他家住何方、父母是谁、师承何人,这些你都清楚吗?”这些莫橘夏都还没问过,她慢下步子,摇了摇头。“莫公子为姐姐着想,在下明白。”想是来迎莫橘夏,秦思文不知何时到了附近,已经把他们的话听了一清二楚。他走上前,朝莫橘夏和莫惊春见了礼:“原是在下唐突、思虑不周,不曾向莫姑娘自报家门。在下是空杳仙宗现任宗主宿白道人之徒,往上还有两位师兄,不敢自夸修为何高,但也素来勤勉,定不是懒散之辈,庚辰壬辰两年玄门论剑,在下均侥幸夺魁。说来也是惭愧,家中并非什么豪门世族,家父家母安在高堂,并未姊妹兄弟,家中早年以耕地谋生,如今家境尚可,莫姑娘为金枝玉叶,与在下结为道侣恐是屈就,但在下绝不使姑娘受分毫委屈。在下虽无缘空杳仙宗下任宗主之位,但也必然许莫姑娘一生无忧。此次来访,本也有意拜见朝梦玉诸位尊长,万望莫姑娘与莫公子不要嫌弃。”秦思文吐字如珠,莫惊春和莫橘夏对视两眼,瞧着秦思文紧张的样子,二人都不觉笑起来。莫惊春摸着腰上的穗子:“我记起来了,壬辰年的玄门论剑我也去过,当年的魁首是姓秦,却不想正好是秦公子,实在是失敬。不过秦公子如此修为品性,都不能当选下任宗主吗?”“长老们已经拟定,下任宗主为二师兄沈微明。沈师兄入门岁晚,修为却高,是在下所不能及的。”说罢,秦思文看向莫橘夏:“方才一番话实在失礼,可均是在下肺腑之言。在下当日对莫姑娘一见钟情,经过这段时日相处,在下也觉得……也觉得莫姑娘对在下也并不寻常,不知……不知……”秦思文和莫橘夏两个人都红着脸,莫惊春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该在这里,他大叫一声:“哎呀!我衣裳晾干了还没收,我去收衣裳,你们聊、慢慢聊。”他快步跑掉,躲在树后好奇地望着这两人。一个人火急火燎地跑过来:“九哥!”“嘘,你小声点。”莫惊春还在看他姐姐。“别小声了!”那人拉过莫惊春,“我们在山腰发现二伯了,他伤得好重,你和夏姐姐快快去看看!”“舅父?”莫惊春拉住来人,他急着跑了两步,又顿住回头看向莫橘夏的方向,仓惶叮嘱,“先带我去!委婉一些告诉姐姐,我怕她受不了。”莫惊春到的时候,正看见莫竟回被族人围着倒在草丛间。他衣衫褴褛、浑身是伤,喉颈那儿都被割开了,族人想扶却不敢扶,怕他一动便出事。莫竟回看见莫惊春胆战心惊地靠近,动不了头,只能艰难地转转眼珠。他张了张口,似要说什么,却只发出嘶哑的两个音。莫惊春一来,族人们都自发给他让道。他跪到莫竟回身侧,俯下身子:“舅父……您说什么?”莫竟回还是说不出话,莫惊春看着他圆张的唇形,似乎只有一个字,但却猜不到他在说什么。他撕下衣摆,轻轻把莫竟回的脖子裹起来,朝最近的族人道:“五叔,你医术最好,能麻烦你照看一下舅父吗?我要去找族长。”“当然,你去吧。”莫竟回原本毫无生气地搭着手,显然是不能动了。此刻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抓住了莫惊春。莫惊春也握住莫竟回的手,安慰道:“舅父,你撑一会儿,姐姐马上就到了,你千万撑住。”他颤抖着呼吸凝视了莫竟回多时,才一把从地上爬起来,朝族长那里跑去。莫竟回的眼角却滑落一滴泪。今日是洗尘节,莫惊春本以为族长那里会聚着很多人,进去一看,却是空的。他忧思伤神,情绪也低,进了门也没立即叫人,而是在屋里站了站。哪怕是一族之长,住处也不见得有多豪华,不过跟别人家一样都是几间木屋。在会客厅里没等到人,莫惊春穿进连通的书房,也不见族长。“族长?”莫惊春喊了一声,正巧误推开澡间的门。莫惊春把门带上,一转身却踢到了什么东西。莫惊春低头一看,是一双旧靴子。族长惯爱穿这种靴子,整个人的装扮看上去就像是山野猎户。一双旧靴子摆在这里也没什么好稀奇的。靴子被莫惊春踢歪了,他弯下腰要将靴子摆正,却发现这双靴子是坏的,一个不大的破口贯穿了靴身,看样子,像是被什么利器穿过才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