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沸火初红阵,需要消耗极多的灵力,且置身阵中者,均如火灼身,可莫惊春的入鸥去,却不需要多高的修为,只要使用者有办法在人无法动弹的那一刻将其斩杀,功效便胜过沸火初红阵。倪亦熙意外道:“当真?如你所言,这法阵如此高妙,炼制它也必然耗费你不少功夫,你肯给我?”他对莫惊春的看法还停留在莫惊春是鹿苍心腹、魔宗爪牙的时候,一时间无法转变。这话问出口,他才意识到莫惊春筹谋多年,奋力诛杀鹿苍,该是心怀天下、凛然正气的人,当然是愿意的。莫惊春把铜牌递给倪亦熙:“只要你用得上。”倪亦熙朝他抱拳:“若真解空杳山燃眉之急,我必当再来拜谢。”莫惊春摇头道:“魔宗势逼,天下同命,帮你便是帮空杳山,帮空杳山亦是帮整个仙门,仙君不必道谢。”“你果然不同寻常,难怪能叫衣照雪对你……念念不忘。”衣照雪在空杳仙宗就不亲近任何人,谁跟他能说上三句话都是难得,可他居然对莫惊春生死相随,实在不能不叫倪亦熙意外。他接着道:“我知道鹿苍在找你,我不会把你的行踪透露出去,你好生修养,倪某告辞了。”江潮生着人秘密护送倪亦熙出城,他走出莫惊春的房间,自言自语道:“念念不忘?谁还不是念念不忘?”数日后,魔宗营地。这几日的战役,魔宗死伤惨重,领头的倪亦熙突然间变得所向披靡,一人能抵千军。今日又是惨败,副将看着落败归来的魔修和被抬着的伤兵,终于在归军散营的人群里找到了他们的将军。“将军。”副将迎上来,“您受伤了?您上次的伤还没好,何必急着出征,我……”这人暴躁得很,厉声打断了副将的话:“我用你教我?”副将垂下头,退开道:“属下不敢。”那人冷哼一声,气息因伤痛而不稳。他打了帘门走进营帐,副将拿来伤药给他上药。可上衣一脱,身上除了有还在流血的新伤,还攀爬着无数狰狞的鞭痕烧伤,饶是从刑狱里提上来的副将见了,也颇觉恐怖。他一紧张,手便不稳,把这人给弄疼了。然而疼痛只不过是一个引口,他心中早怨愤堆积已久,正差一个时候爆发。这下他一把掀翻桌子,朝副将吼道:“你留在我身边是混吃等死的吗?没人教你怎么上药?把他给我叫来,叫他来!”这人口中的“他”只有一个人,副将立即放下药瓶,唯唯连声道:“是,是。”不多时,军帐的帐门又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开。来人一身水华朱并赤缇的红色衣衫,与军营的哀惨肃杀格格不入。虞粲瞟了一眼被推翻的木桌,跪到楼弃身边:“将军。”他低着头,没看楼弃。楼弃一把捏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这张脸很美,如若主人再娇娆一些,就要美得叫人失魂落魄。然而就算只保持着原原本本的模样,也足够使人难以忘怀。可正因这份多余的美,反而跟楼弃想见到的人背道而驰,硬生生让他从这张相似的脸上看出许多不同之处来,无法借此慰藉心病。但聊胜于无,否则楼弃也不会出征还带着虞粲。他盯着虞粲看了很久,才松开了他:“上药。”“是。”军营里的桌椅都很矮,楼弃也没叫虞粲起身,他只好继续跪在地上,给楼弃上药。军帐不过是随意搭建的,别说什么精织软毯,就连小坑石块也还留着,硌得虞粲膝盖疼。他不时微微挪动身子,好让自己好受些,楼弃发现了这一点,道:“坐过来。”虞粲依言坐到楼弃身边,楼弃看着他,冷声道:“你以前在江潮生身边,也是这样娇贵?”他之前去古憔鬼窟时,曾和虞粲打了个照面。他知道江潮生四处搜寻和莫惊春长相相似之人,却没想到这世间还有长得这么像的。可纵使五官几乎别无二致,浑身上下透出来的气质却毫不相同。虞粲垂头道:“我不常在殿下身边侍候。”“不会吧。”楼弃道,“你长得这么像,他不喜欢你?你要不常在他身边,怎么我刚好去古憔鬼窟,就遇上了你?”虞粲低声道:“碰巧罢了,殿下也不喜欢我。”“一口一个殿下,还真是忠仆。”楼弃看了他一眼。虞粲不说话了,半晌,楼弃忽然凑过来:“那他碰过你吗?”这个问题勾起了虞粲那些沉痛的回忆,但江潮生从来不近虞粲的身,哪怕虞粲曾经被特别准许可以随意出入江潮生的寝殿,但这份特许也在莫惊春来到古憔鬼窟的第一日就被剥夺了。可虞粲此刻却诡异地发现,江潮生不碰自己这件事,比强要自己更让他难受。他只得摇摇头,来回应楼弃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