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看你我看谁?”楼弃一把将弓弦扔到地上,“你师尊跑了,你没发现?”“跑就跑吧。”燕辞楹的手肘撑在栏杆上,手心托着他的下巴,他居然在此时赏起月来,“反正过段时间就自己回来了。”楼弃道:“什么意思?”燕辞楹笑道:“没什么意思,你还是好好想想,下一次再见到你哥哥,怎么让他回心转意吧。”不大的屋子里挤满了人,空杳仙宗等仙门的宗主长老们聚在逍遥派,一起商讨如今的情况。莫惊春坐在角落,只觉得耳边闹哄哄的。衣照雪把他领出去,端来一碗馄饨:“吃一点。”廊檐下,冷风吹拂,莫惊春反而要好受了一些。这馄饨要是别人端来的,他大概就不吃了。但这是衣照雪亲自下厨做的,莫惊春还是拿勺子一口一口吃了起来。“吃完了就去睡一会儿吧,”衣照雪望着夜空,“什么都不用管。”夏亭的血似乎蒙着莫惊春的眼睛,莫惊春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别的。屋内传来人倒地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慌乱声,莫惊春回头,就见倪亦熙把昏过去的李疏渺抱了出来。他问道:“李仙君怎么了?”“不知道。”正是因为不知道,倪亦熙才如此紧张,“方才还好好的。”莫惊春把碗筷一放:“我帮他看看。”莫惊春搭完了脉,倪亦熙便把李疏渺那只露出来的手塞回被子里:“他怎么了?”“像是中毒了。”莫惊春问,“燕辞楹给他喂了什么药吗?”可莫惊春在凭黯墟尚且不知,又有谁能解答?莫惊春继续道:“逍遥派应该有负酒草,可以把它熬了水给李仙君服一些。但真正的解药,恐怕还要找燕辞楹要。”说罢,莫惊春忽然想到一个人:“没准三葬疯道也能解。”“啼竹愁吗?那地方我去过次。”那已经是许多年前了,倪亦熙去过两次,此后便再也没有涉足了。“只是不知他肯不肯。”翁齐焱的脾性捉摸不定,怕是很难让他帮忙。但莫惊春看倪亦熙似乎有意去啼竹愁的样子,问道:“倪仙君,我听闻你跟李仙君的关系并不好,没曾想你对他也很上心。”倪亦熙道:“他要不是我师兄,我才不管他死活。”李疏渺与倪亦熙同为玉麟仙尊的弟子,虽然玉麟仙尊已经离开空杳仙宗隐迹云游去了,但他们俩却少不了要打交道。“可你们既为师兄弟,为何关系不好?”莫惊春疑惑道。倪亦熙看了眼昏迷的李疏渺,和莫惊春一同走出房间:“他傲得很,谁高攀得起?”这么多年,倪亦熙深觉自己在择徒那日受尽了李疏渺的算计和委屈,可他也不曾到处将此事宣扬,诋毁李疏渺,不过莫惊春既然问起,他也没有义务替李疏渺遮掩,于是倪亦熙道:“当年我师尊,也就是玉麟仙尊要收徒,且只收一位。空杳仙宗便替他举办了择徒赛事,我打败了所有人,夺得魁首,按理来说,玉麟仙尊该收我为徒。可李疏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我师尊居然抛下我,选了他。”莫惊春道:“为何?”“当时我击败众人,自以为必定归入师尊门下,可师尊看着我,却毫无赞赏之意。然后就有人来禀报师尊,说有个穿黑衣服的把他洒在林间的种子全捡回来了,一粒不剩。师尊就叫人把那个人带来。”这人当然就是李疏渺,倪亦熙不忿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连灵脉都没通,剑都提不起来,哪里有半点天赋修为?可师尊却不再看我,说让他当徒弟。”“但倪仙君不还是被玉麟仙尊收下了吗?”倪亦熙扯着嘴角呵了一声:“这就是最可气的地方。我日日勤恳修炼,不知耗费多少努力,就为入空杳仙宗的门。可我求之不得的东西,李疏渺却看都不看。师尊说要收他为徒时,他居然拒绝了,还跟师尊说,我是那个打败了所有人的人,还是收了我吧。”他后半截话的语气怪怪的,莫惊春猜想他是在模仿李疏渺,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他道:“所以玉麟仙尊就把你和李仙君一同收下了?”“是。”这事对别人来说尚且有些不公,而倪亦熙从小众星捧月,是天之骄子,就更忍不下这口气。他费尽心力都没入玉麟仙尊的眼,可李疏渺却拒绝了玉麟仙尊的邀许。这无疑让倪亦熙觉得脸上被打了一把掌,甚至还不如不当这场赛事的魁首。之后李疏渺更是当着在场之人的面让玉麟仙尊收倪亦熙为徒,而玉麟仙尊为了收他,这才收下了倪亦熙。彼时倪亦熙也不过十六七岁,哪里遭受过这种冷待,心中自然更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