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之后倪亦熙对结扣尤为注意,甚至看了有关编绳打结的书册,但没有任何收获,他身边也不曾再出现这样的死结。可哪怕是经年未见,倪亦熙也还是一眼看出了李疏渺身上的结与当年的一模一样。他心底生出一个荒谬的猜测,恨不得李疏渺即刻就醒,给他一个答案。虞粲端着冷酒进了楼弃的屋子。自莫惊春离开之后,一连几日,楼弃都闷在自己屋内酗酒。喝完就砸,砸完又喝,虞粲不敢靠近楼弃,只好接连不断地给他送酒。他把酒瓶轻轻放到桌上,却不小心踢到了桌边的酒杯。清脆的碰撞声引起了里屋人的注意,一只手把散开的幔帐挡开,楼弃冷道:“你把酒放哪儿干什么?拿过来。”“是。”虞粲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楼弃应该是醉了,可他又醉得很清醒。他幽幽盯着虞粲,似乎随时都会暴起杀人。虞粲跪下,低下头把酒壶呈到楼弃面前。可楼弃却迟迟不接,这叫虞粲心底忐忑。终于,虞粲手上一轻,他如释重负地站起身,往外走去。可下一刻,酒瓶在虞粲脚边砸开,瓷片混着酒花溅了一地。虞粲立即跪下,伸手把碎片拾进托盘中。“我有说让你走吗?”楼弃缓缓靠近虞粲。虞粲就知道,要是引起楼弃的注意,自己就不免要被刁难。这全是因为莫惊春,因为自己这张脸。虞粲只好道:“没有。”这人回了话,却没有看他。楼弃不免暴躁起来,他掐住虞粲的脖子,迫使人抬头看着自己。可就是这样突然的对视,楼弃对着这样相似的脸却怔住了。虞粲不敢动,怕他迁怒自己。他呼吸慢慢不顺起来,好在楼弃放开了他。虞粲正想着说什么楼弃才能叫自己走,却被楼弃拦腰抱了起来。楼弃抱着他朝床榻走去,虞粲一瞬间便意识到自己要遭受什么。“不,将军!”虞粲试图从楼弃怀里挣脱出来,“将军,你放开我!”没有人听他的话,更没有人放开他。虞粲被楼弃按住双手压倒床上,遮床的红色幔帐缓缓垂下,这抹红色拦断了外屋的景象,将虞粲封禁在一个柔软却冰冷的囚牢中。倪亦熙刚从啼竹愁回来,他眉头紧皱,莫惊春看着他的面色便知此行不顺,道:“三葬疯道没答应吗?要不我去吧?”“我没见到他。”倪亦熙道,“山下全是魔宗的人,我没有靠近。”“魔宗的人拦在那儿干什么?”莫惊春道,“难不成,燕辞楹故意不要人救李仙君?”除了这个缘由可以解释燕辞楹的行径之外,再无别的答案。倪亦熙心绪低沉:“我去看看他。”屋内,李疏渺还昏睡着。倪亦熙静静坐到他身边,低头凝视着他的面容。燕辞楹既然堵在啼竹愁,便说明此毒翁齐焱定然能解。倪亦熙冒出一个念头,一不做二不休,他干脆闯上山把翁齐焱带下来好了。正这么想着,床上的人忽然动了动。燕辞楹紧张地盯着李疏渺,后者不负他的期望,缓缓睁开了眼睛。然而,李疏渺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怎么是你……”怪不得这两人一见必吵,李疏渺这话里满是嫌弃,仿佛一睁眼就看见倪亦熙是什么晦气的事。倪亦熙关怀的话瞬时压了下去,他道:“你有意见?”“有一点。”李疏渺一本正经道,“沈微明呢?”倪亦熙低哼一声:“你该不会觉得这些日子都是他在照顾你吧?”李疏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会是你吧?”“你以为?你的好师兄忙着解决追击仙门的魔修呢。”倪亦熙阴阳怪气道,“还有空见你?”李疏渺横了倪亦熙一眼,不再说话。倪亦熙张了张口,颇有些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给李疏渺倒来一杯水,以此掩饰自己的尴尬:“我有话问你。”“问。”李疏渺觉得今日的倪亦熙颇为怪异。李疏渺昏睡的时候,倪亦熙恨不得这人立刻醒来,但真当李疏渺清醒了,倪亦熙反而不知怎么开口。他站了好一会儿,就在李疏渺要不耐烦的时候,他问道:“你去过啼竹愁吗?”水刚喝进嘴里,李疏渺险些呛了一下:“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就说你去没去过。”李疏渺放下茶杯:“没有。”听他这么说,倪亦熙激动起来:“你骗人!”“我骗你什么了?”李疏渺淡定道,“我回了你,你还没答我呢。你问这些干什么?”“我问这些干什么,你不知道吗?”倪亦熙声音大起来,“师尊择徒那年,你是不是在啼竹愁救过一个人?我不信你不记得,过了那日没多久,你和我就被师尊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