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楹看着他的样子,皱眉道:“师尊,不就是死个人吗?有这么恶心吗?”李疏渺顺了顺心口,终于平稳了气息。他转头道:“你以为我不报仇,是我抓不到他?”“不是吗?”燕辞楹道。李疏渺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望着虚空。他意识到燕辞楹会这样残暴地杀了翁齐焱,就会这样杀了沈微明。李疏渺怔怔地摇了摇头,自己当初要杀燕辞楹,燕辞楹没死成,回来就费力当上魔宗来跟自己寻仇,这个人秉持有仇必报的理念,甚至与他无仇的人也能直接杀害,又怎么可能理解李疏渺所想的呢?以往被翁齐焱关着,李疏渺倒是恨不得从哪里翻出一截木棍、找出一把菜刀,能够活生生打死翁齐焱。可自从出了啼竹愁,李疏渺就从未想过要复仇。哪怕他被玉麟仙尊收下,甚至成了空杳仙宗的长老,他也没动过这个念头。他已经在翁齐焱那里浪费了五年,整整五年,余生的一瞬半刻他都不想再花在翁齐焱上面了。翁齐焱让他恶心,让他畏惧,但却有比复仇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翁齐焱是死是活,过得好与不好,都跟李疏渺没有半点关系,他也从不关心。李疏渺知道,玉麟仙尊会选自己当徒弟,正是看重他的心境。他不准备向燕辞楹解释,也不想理会燕辞楹的执念。他转过身看向燕辞楹,冷冷道:“你要把我关在这儿是吗?那就换一间牢房。”虞粲轻轻掩上楼弃的房门,从不打眼的小道往外走去。可他没走两步,就被才回来的楼弃撞上了。“站住。”楼弃见虞粲行色匆匆,“昨夜回来就不见你,你上哪儿去了?”“我没上哪儿。”楼弃皱眉道:“分明就不在凭黯墟,还没上哪儿?”虞粲垂下头,低声反驳:“将军不是也不在宫里,又不需要我伺候。”听这话意思,虞粲像是趁着楼弃不在偷跑出去躲闲了。他虽是反驳,但语调顺从,楼弃也不生气,只道:“我忙得要死,你倒是很会偷懒。”虞粲仍旧垂着头,没有说话。一个魔修跑上来朝楼弃禀报:“大人,翁齐焱死了。”这名字虽然不常听到,但跟“死了”的结局挂在一起,叫心不在焉的虞粲猛然一惊。他当然还记得翁齐焱,毕竟翁齐焱算是他坎坷的命途中,不多帮过他的人之一。虞粲下意识问:“怎么死的?”楼弃颇觉虞粲莫名其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没事做了?”虞粲当然还有事要做。他攥紧手心小小的药瓶,有些后怕地走了。多日连阴,莫惊春头一次在浮寒玉台这边见着太阳。他把身体好些的衣照雪叫了出来,两个人坐到桂花树下的石凳上,温暖的阳光和馥郁的桂花香熏得人懒洋洋的。“浮寒玉台附近也有这样好的阳光,我还以为一直是阴天呢。”莫惊春趴在石桌上,用一截细小的树枝去碰石桌上的蚂蚁,“但是再过一段时日,这里就要彻底冷下来了。”衣照雪知道莫惊春话中的意思,浮寒玉台的气温本就比别地低上不少,冬日一到,这里的花月族只怕不大好过。小蚂蚁被莫惊春弄得找不到方向,在原地团团转。衣照雪拿过那截树枝,让蚂蚁爬上去,把树枝放到了桂花树下:“不要玩了,我有话跟你说。”自禁地一事过后,莫惊春一直都没什么精神,此时他也恹恹的:“你说。”“你想见他吗?金色的那个。”衣照雪问。“嗯?”莫惊春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听清衣照雪在说什么,他坐直了身子,“你要放他出来了?在哪里?”两世情“他……”“惊春。”衣照雪的话没能说完,莫芙璎走了过来。莫惊春站起身:“芙璎姐姐。”“是这样,我今早巡视,发现靠近浮寒玉台那边的结界有点松动,我想请衣公子帮忙补一补。我知道衣公子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但他灵力纯净,我这才来问问你们。”莫芙璎后知后觉:“你们是在说话吗?我打扰到你们了?”这里的结界对花月族而言尤为重要,莫惊春道:“没有,让他跟你去吧,需要我帮忙吗?”莫芙璎摇头道:“不用,有一个人就好了。”莫惊春扶着衣照雪站起来,衣照雪跟着莫芙璎走了两步,还是停下步子道:“抱歉,能等一等吗?我跟莫惊春把话说完。”莫芙璎一愣,笑道:“应该的。”说着,她走到了前边的花树下,等起了衣照雪。“回来说也一样,我不着急。”莫惊春道。“就现在说吧。”衣照雪道,“我想了很久了,但不知道怎么跟你讲,正好今日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