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那么想他,想看见他高高的鼻梁,鼻梁上睫毛投下的密密一匝,还有白白的手指,手背上隐隐的青色脉管。
她也知道自己拒绝他,会后悔,那种悔到一直想哭一直想哭的地步。
单知非的表情里,没流露什么意外,“哦”了声,眼睛里有点笑意:“周日准备出去逛逛?”
“不是。”张近微没细说,她不算撒谎,因为做好了他不会再来的准备。她是学习小组组长,要跟她的两个组员一起进步。
单知非点点头:“我看了下时间,学校正常来说应该是下下周期末考,我下周过来?”
张近微不去看他:“单知非,以后不麻烦你了,这段时间谢谢你给我的帮助。”
单知非却没办法不看她,他也有卡壳的时候,好半天,用一种冷静的口气问她:
“你的意思是,以后都不需要补课了?”
“嗯。”
“不想冲一冲985了吗?”他又带点开玩笑的语气,缓和下气氛。
张近微慢慢站起,她脚变得特别暖和,也在他身上浪费了足够的时间,头发都要干了。
“我得回寝室换鞋,然后还要去教室学习。”她声音太低,掩饰下不由自主的那股哽咽。
高二周六晚上没晚自习,不过,住校的学生可以去教室。
张近微显然没有继续跟他对话的意思,单知非心里汹涌着什么,无比强烈,他跟着站起,挡在她面前,得低头看:
“我替你妈妈捎带东西,没有恶意,你真的就这么生气?”
张近微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她怕自己撑不住,又贪他,贪不属于自己的人也好,东西也好,都是罪恶。
她用一种很迅疾的语速告诉他:
“是,我觉得你有一种优越感,好像我只能等着你施舍一样,你都看到了,我爸爸跟你爸爸说话,低声下气,你给我讲题,我也得低声下气,唯恐你不耐烦,你觉得我笨。”
一口气说完,张近微发现自己其实算是伶牙俐齿。
单知非有些忍无可忍,他看着她,落在她身上的每一秒钟都足够他压住火气,她连头发丝都能克他。
“我给你讲题时,不够耐心,还是不够细心?我自认为我对你从来都没卖弄过优越感,我如果想卖弄,有一千种办法,不对,我如果真的想卖弄,对于你这种女生,我可以做到对你根本不屑一顾,根本不会跟你说一句话。”
张近微猛地被刺伤自尊,她抱着她的小篮子,胸脯起伏,急促地问:“我这种女生?我哪种?你心里其实根本瞧不起我……”她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我不用你瞧的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