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种下去的树开始逐渐结出果实,这才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十年磨一剑”
挂了刘田伍秘书的电话,时初带着自己整理好的资料和手续去了约定好的地点。
这次是咖啡厅,刘田伍派了更专业的人来和时初谈合作,他松了口气,心道这下总没人爱好给别人灌咖啡了吧?
对方带了律师,看来确实是诚心。前半段谈话都很顺利,刘田伍那边的人主要看了专利材料,再问了时初一些更详细的情况,确认了各方面没什么问题。
后来就要初步确认双方意愿——刘田伍那边想直接要专利所有权,所以这一阶段主要围绕转让价格协商。
时初这时候才发觉自己吃了亏,他一个人带着资料就跑过来了,单打独斗,压根不是对方律师的对手。
不过影响不大,时初的目的根本不在钱上。对方看时初还是个刚出学校的学生,利用各种理由压下价格,可时初一直不怎么吭声,那边就一点点地再涨,等看到时初神色松动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以为马上成功了。
没料想时初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缓慢而坚定地说了几个字:“我想要股份。”
于是当天没谈下来,那边表示要回去请示刘总,双方客气地握手道别。
时初面上不显,等人走了才开闸将心底的兴奋放出来——他今天才切实摸到了“知识的价值”。
都说读书人身上没有铜臭味,这样的人太少,连他们导师都一边带学生一边在外接项目赚钱。当能用知识换取金钱,谁想拒绝呢。
在专利申请下来之后,导师就告诉过时初,他要是有朝一日想将专利卖出,那必定是一笔不菲的价格。
时初当时听了,但始终没什么实感。直至今天,从对方口中说出的数字是他在当学生时都不敢想过的,以往那些在实验室的日日夜夜,崩溃过、失败过又爬起来咬牙坚持的经历才在他心中转化为了沉甸甸的重量。
时初甚至在那些人说话的间隙走了个神,心想要是有一天秦煜不想工作了,他终于也有了一点点底气说那就自己来养他。
他手指放在手机屏幕上,想给秦煜打个电话,喜悦的情绪总是第一时间就想分享给他,但又想到秦煜知道了他的打算未必会同意,划来划去还是决定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就先不提。
这么一犹豫,屏幕就被新的来电页面占满了。
时初看清了来电人,心里突兀地跳动了一下,表情瞬间褪了个干干净净。
他接通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儿,随后时静说:“向德光找到我了。”
第78章
时初的性格和他妈是一脉相承,反正有什么事要不是到了没法收拾的地步,那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向德光年初被意思性地拘留了几天,出来后依然死性不改,把手里的钱都挥霍完了,又来找时静要。
时静不给,他就说这么多年时初没尽到赡养的义务,要上法院告他,这么一来他的工作和生活肯定要受到影响。
这话他不会在时初面前说,当初时初小小年纪拿菜刀对着自己,他就知道,他儿子不喜欢被威胁,真逼急了宁愿鱼死网破。
可时静平时也不和什么人来往,如今年近半百,孩子就是她唯一的软肋。
她文化程度不高,又是家里最大的孩子,父母都觉得女孩儿上那么多学没用,于是勉强让她读完初中就出来打工,挣钱补贴家用。
向德光是她一个人在外地打工,狼狈不堪时认识的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他会给她买漂亮衣服,会告诉她人要为自己着想,还会在生理期照顾她。最重要的是,她将上学时每年都考第一的奖状随身带着,在周围的人都对此露出讥笑表情时,只有向德光夸她聪明,只有他摇头叹气说没继续读书可惜了。
知己难寻,惺惺相惜,什么甜言蜜语都比不过一句“不读书可惜了”。更何况向德光是这样长得好看,身材高大的男人,这样的人无条件支持她,她很容易就沦陷进去。
爱情就这样来得迅速,燃得猛烈。在向德光的鼓动下,她和家里闹翻,毅然决然地和父母断绝了关系离家出走,背井离乡,跟着向德光来到了自己全然陌生的城市。
她那时候年纪小,很多事情父母没有教过她,沉浸在爱情的喜悦中,忽略了很多不起眼的细节。
例如向德光从来不给她承诺,两人起了冲突他就容易情绪失控,在她对这段感情产生犹豫的时候又下跪求饶,一边扇自己一边恳求原谅。
于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心软,有一回两人吵了架,她下定决心收拾行李想要搬出去,向德光跪在她面前声泪俱下,发誓从今以后,她不用再打工挣钱,由自己来出钱,供她上高中,考大学。
这个诱惑于她而言比任何物质上的东西都更能打动人,她又一次犹豫了。
当时她刚满二十,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冀。计划着月底就辞职,然后买书开始学习。甚至每晚睡觉前她都要幻想一番将来考上大学的情形,然而事情就是在这时候发生了变化——她怀孕了。
那些年,未婚先孕简直是堪比犯罪的名头。烙在一个人、一个女人的头上就无声地附上了各种不怀好意的猜测,好像就活该被人指指点点。
她怕得要死,整个人无助又脆弱,慌乱地想要和向德光快点结婚,甚至不惜同意任何要求。向德光知道消息的那天晚上出去喝的烂醉,回来看着她,无声地笑了,他说:“好啊,那你就别想着读书了,好好在家养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