摹冽所生活的贱居魔荒僻遥远,处于九重天的边界,四周除去这一座宫殿,根本无人居住,所以神魔大战开始之时,他并不知晓,也无人告诉他。直到神南岭上方的那片天空,被业火染成血红,摹冽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神魔开战了。他想起那日燕执苍白的脸色,还有右脸上深可见骨的伤痕,心头骤然出现一种不好的预感……阿执哥哥身上或许还有别的伤……他必须马上见到他……这种时候,他应当寸步不离地守在阿执哥哥身边,保护他……摹冽在去往神南岭的路上,遇到了似水,似水如今在花神的殿中做仙娥,他问似水,神魔是否开战了,似水原本神色呆滞,听他这般问,双眼立即红了起来,点了点头。似水的父亲是一名天兵,战争向来残酷,这一战,说不定便是永别。摹冽听罢,抬手覆上似水的肩膀,笑着道:“别怕……我来守护你们。”似水呆呆地抬头:“天后,您要做什么?……”摹冽将手收回,没说话。似水立即便猜到了他意图:“您要去神南岭参战?……”“您不能去……您上回为了下界去救帝君,便燃烧了许多心血,若是心血燃尽,便没命了……”说到这里,似水言语中几乎带了哭腔。“我有些担心他……”摹冽道,“放心吧,我只是去看看,不会有事的。”似水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哭着摇头,摹冽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邪不胜正,一切定然都会好起来的。”说出这样的话,其实于摹冽的身份而言,是相悖的,魔生来便象征着恶,而他出生便是魔。不过,他从不觉得自己和魔族是一伙的。他虽是魔,可他最爱的娘亲和阿执哥哥都是神,他此生虽没有希望成神了,却仍然心向光明。他很久以前便答应过阿执哥哥的,他要慈悲、仁爱,心怀悲悯。如今阿执哥哥有难,神族有难,他必不可能袖手旁观。摹冽告别了似水,前往神南岭。血,四处都是血……终年覆盖着神南岭的皑皑白雪,终于被业火融化,鲜血流淌在焦土之上,尸横遍野……随着魔兵的刀刃落下,血雾从天兵的脖颈中喷出,染红了视线……这场战役持续了三天三夜,天兵天将已经折损了一半,燕执手持问夜剑,脸色苍白,目光却是坚韧,将通体透明的长剑朝前方挥去,凌厉的剑意将四面八方的魔兵拦腰斩断,鲜血喷溅在眼中,他眼睛都未眨一下。周围传来同伴哀嚎惨死的声音,燕执杀红了眼,而魔尊本人甚至未曾亲自露面,像是要隐于暗处,将神族的兵力耗费得差不多了,再出现,将他们一举歼灭。燕执必不可能叫他得逞。十八万岁生辰那年,摹冽从女娲之境中得来的,送予他的那把匕首中,蕴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待魔尊出现,他便运用那把匕首的力量,将他诛杀。魔尊一死,再多的魔兵,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如同十九万年前父皇所做的一般,再度将魔族封印便是。像是要印证燕执的猜测,当神族的天兵天将们渐渐感到疲惫不堪的时候,半空中浮现一团黑红的雾气,魔尊的身影于雾气中出现,他身披玄色战甲,浮于半空之中,暗红色的血瞳冷冷地睥睨着下方,一头火红的长发随风舞动,面容张扬而俊美。他勾起唇角,对着燕执,开口道。“投降吧。”“若是趁早投降,吾还能留你一命,到时废去你的神力,再将你留在吾的阿冽身边,做他的提鞋奴。”“就凭你?”燕执眼中闪过嘲讽,飞至半空,手中长剑朝魔尊挥去。摹冽生得一半像枝玉仙君,一半像魔尊,那双妖冶的红瞳便同魔尊生得一模一样,却没有魔尊眼中的那种戾气,更多的是清冷。燕执此刻深觉摹冽应当同魔尊是不同的,可是他却不知道为何摹冽做出了与魔尊同样的事——滥杀无辜。神界本是向往和平的,可魔界却一再挑起争战,以至于两界生灵涂炭。燕执心生怒意,以全身神力凝聚在剑上,挥击出去,魔尊轻易便躲过了这一剑,消失在原地,转瞬出现在燕执的身后,抬掌朝燕执的后背击去——黑红的魔气化为无数利刃,眼看便要刺入燕执的后背,千钧一发之际,燕执敏捷地转身,挥剑破了这一招。与此同时,他幻去手中的长剑,召唤出那把碧蓝的神刃,那神刃的刀身细长,犹如水晶一般漂亮,燕执默念咒语,催动神刃中的力量,祭出自己的法相,湛蓝色的巨龙法相于燕执身后现世,朝魔尊长鸣着嘶吼,飞上前去,欲给予魔尊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