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成见此眉头一皱。
他又回头对自己谄媚,&ldo;那小的便先告退了?&rdo;俞韦试探的问道。
&ldo;等等。&rdo;见他要离去,楚子成这才开口了,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下,楚子成将手指向卢老,&ldo;把他身上的铁链解开。&rdo;
&ldo;好。&rdo;俞韦虽然有些诧异,但对自己敬仰的人还是言听计从。
于是他捏着鼻子打开牢房,走了进去,许是卢老铁链带的时间有些时日,纠缠的厉害,俞韦找了老半天才找到孔,解了开来。
这样一看卢老的胳膊就更瘦了,上方还有个深深的印痕,卢老却仿佛不在意般遮了起来。
毕竟这些狱卒可是三天两头变着法的折腾他这把老骨头,这么多年过去了,早该适应了。
楚子成见俞韦出来锁上了牢房,张着手似乎想扇走自以为沾在身上的晦气,道:&ldo;把这些吃的给他吧。&rdo;
&ldo;大将军?&rdo;
俞韦歪头看他坐在牢笼旁,更加的诧异了,尽管如此,还是老老实实的将饭菜端到了卢老门前。
卢老笑了两声,说道:&ldo;再来两坛酒。&rdo;
楚子成一听酒就头疼,但对方有这兴致,她也不好推脱,便对俞韦问道:&ldo;麻烦,有酒么?&rdo;
俞韦在楚子成看不见的角度瞪了卢老一眼,嘴上却说着:&ldo;当然有,大将军,你等着,小的这就去拿。&rdo;
说着他麻利的出去了,未过片刻楚子成与卢老牢前便分别多了一坛子酒,还贴心的附赠了酒盅。
楚子成从缝隙里把酒坛子捞近点,找了个好角度,还未打开坛子上的红布,便听到了卢老满足的笑声。
楚子成脸上也有了些笑意,见俞韦想要替自己斟酒,摆了摆手,自己试着倒了进去,倒是卢老洒了一地才装满了一盅,楚子成见俞韦无动于衷,便道:&ldo;卢老,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么?&rdo;
这一盅酒,一口便被卢老喝完了,他闭目细细品着,咂了咂舌,&ldo;老夫岁数大了,好久没喝这等美酒了,不如,先让我听听你的故事吧。&rdo;
卢老这一下子将楚子成堵的哑口无言,她看了眼满脸期待的俞韦,喝了口酒。这酒味道涩的很,楚子成忍不住皱起眉头,她不禁怀疑自己这坛跟卢老喝的那坛是不是一起酿的。尽管如此,楚子成还是一饮而尽,将酒盅放下,楚子成才开始沉吟道:&ldo;那年秋,我初到呈祥,那时东城已破,街道之上满目疮痍。老百姓们死了的睁着眼,受伤了的哀嚎,活着了的恐慌、痛呼,迎接我们的并非欢呼。那孔武有力的铸剑汉持着未开封的宝剑,质问我们&lso;为什么才来?&rso;,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我知道,他一刻也未曾停歇…&rdo;
除了幼时随父出征,在这之前楚子成经历的战争也不过是内部之间小乱而已,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国与国之间碰撞,竟不论男女、不论老少、不论妇孺,但凡一切能令敌将恼火、方寸大失的手段,他们全用了。
楚子成自认不是能说会道的,但随着讲述,她仿佛真的回到了从前,那些死去的平民百姓,老人的痛唔、妇女的呜咽、新生婴儿的哀啼,还有浴血奋战的兄弟们的怒吼,历历可数。
不知不觉间,半个时辰过去了,楚子成回神时牢笼旁聚了不少的狱卒,就连自己牢外的酒也不知被谁喝的空空如也,楚子成轻笑两声,收回眼底的落寞,&ldo;卢老,可以说说你的故事了吧。&rdo;
&ldo;我的故事…&rdo;卢老看向牢外那唯一的一束光,放下了手中的肉,啄了口酒。
&ldo;我的故事说来就长了…&rdo;
他仿佛陷入了回忆,许久后才慢吞吞说道:&ldo;那时…先帝在位28年…天降祸灾…广中、禹京、紫江安等相邻十城,地动山摇。又因前些日子的盛都蝗灾、沫阳干旱,国库空虚,尽管有不少的大臣捐献了银两救灾,可难民实在太多,先帝没有办法,只得派人前去视察,根据灾害强度分发补给…&rdo;
那时朝中众臣皆知这是份苦差事,出力还不讨好,能避的也就避过去了,可卢老不一样,他就去了,去了以后发现各大地区灾害强度相般,等补给又来不及,他就上隔着最近的仲硕,费劲口舌,才使得仲硕相助。
虽然卢老说的轻巧,但楚子成知道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与智慧。
狱卒们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若把他们每一个人放到卢老的位置,都会像其他大臣一般,避而远之。如此一来,每个人看卢老的眼神都带了些敬佩,他们未曾想过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头子竟有如此大的力量,若当初西平没有他,如今又是什么样貌?
也不知哪个狱卒率先起身行了拱手礼,剩下的才缓过神来,一一起身,对卢老敬之。
尤其是平日里对卢老呼来喝去,甚至有时候忘记给他送饭、可劲折腾他的几个狱卒,眼含热泪。谁又能搞清楚在天牢里关着的究竟有几个是对国家真正有罪的?
作为一朝大将,此时反倒成了点缀红花的绿叶,或者比这更糟糕,直接成了被众人屏蔽的小透明,或许明天吃干馍馍的便是她了…
内心调侃的同时,楚子成反倒沉思起来。
目送众人离去后,她才起身,卢老仿佛知道她要做什么,摆了摆手,&ldo;莫要折煞老夫了,单贡献来讲,老夫比不过大将军。&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