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老是当之无愧的在世大儒,他本是燕国人,后周游列国讲学,名声大噪,学子遍布天下。可真正称得上蓝老亲传弟子的没几个,因为蓝老的亲传弟子许多已位列六国三公,入住内阁。混的好的成了首辅,像魏祭酒这般还是三品官员的,已经算是有辱师门了。白承之朝魏祭酒长揖行礼,“白某是八年前拜的师。”
众人一听,又是一惊。看这年轻人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样子,竟然在十二三岁的年纪就拜了蓝老为师,足见其天赋过人。魏祭酒看了白承之一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随即,他看着皇帝道,“陛下,八年前臣已在国子监供职了。”
皇帝点头,“嗯。既如此你们师兄弟今日可要畅谈一番,朕也算做了件好事。”
皇帝仰头大笑,众臣纷纷附和。三皇子身后,梁国郡主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白承之身上。果然,他不仅长得好看,也如此有来头,自己的眼光当真是不差的。皇帝又看向雍王。“我记得你与叶家丫头的婚期定在了明年四月”“回父皇,正是。”
“嗯,好生准备着。”
崔相见状,起身道,“陛下,雍王殿下智勇双全,叶大姑娘品貌无双,二人可谓天作之合。恭喜陛下,恭喜雍王殿下,恭喜叶大姑娘!”
众官员见崔相行礼,也纷纷朝着雍王和叶宁语道喜祝贺。雍王起身,以酒礼相还。叶宁语只微微颔首,脸上没有半丝笑意,也没有半丝不悦。雍王与叶宁语齐齐起身行礼。此时,宫女们近身奉上一碗参汤,后又默默退下。白承之看着叶宁语的方向,若有所思。不多时,乐声响起。宫廷舞女披绸带彩,碎步来至大殿中央。二十余人随乐而舞,领舞之人戴着面纱,身姿轻盈,一颦一笑尽显婀娜优雅。一曲舞罢,二十多名宫廷舞女围成一圈,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份卷轴。几人伴随着舞姿打开那幅长长的卷轴,一股浓郁的墨香带着上等宣纸的淡淡香味,在大殿弥漫开来。领舞女子身姿款款,走到皇帝下方,缓缓行礼。“一曲祝寿舞献于陛下,恭祝陛下千秋圣寿,万寿无疆。”
女子掀开面纱,露出娇俏的面容。皇后端详了几眼,朝皇帝笑道。“陛下,这是左相之女,孙家姑娘。”
“哦?孙家有女初长成,孙爱卿福气不好啊。”
正在小酌的左相孙策听见此话,只觉喉头一紧,喝下去的那口酒差点没被呛住。她女儿要来御前献舞?他……他……他怎么不知道?!孙策忙起身,说话都有些哆嗦。“臣……臣惶恐。”
说罢,他深深地看了孙梦瑶一眼,示意她速速下去,可孙梦瑶并未看向自己的父亲。皇帝看着舞女手中的卷轴,十分好奇,“这……是何物啊?”
众人皆得看出来,这是一副书法。不难猜想,这应当是孙家姑娘献给皇帝的寿礼。孙梦瑶看向舞女们手中的书法,又看向高座之上的皇帝,轻启朱唇,笑道。“陛下,这是六国书圣的真迹。”
“哦?”
皇帝再次诧异起来。他从龙椅上站起,径直来到孙梦瑶面前,端详了那幅书法作品一眼。只一眼,便觉此物与众不同。“这当真是书圣的真迹?”
皇帝的眼神自看向那幅字时,目光便未挪动过。今日可真是收获不小啊,先有六国大儒蓝老的亲传弟子,后有六国书圣的真迹出现!皇帝又一次哈哈大笑,让大家都来观摩观摩。“魏祭酒,你对字画一向颇有研究,你来看看。”
皇帝朝着魏桓挥手。孙梦瑶见陛下如此看重自己这份寿礼,眉目间满是喜色。而一旁的孙策则是忐忑不已,额头直冒冷汗。另一侧的成王和叶宁语同时看向那幅画,眉头微微皱起。成王的脸上充斥着疑惑和不解,怎么又来一副字?书圣的真迹是那么容易到手的吗?他也站起身,朝那幅书法走去。不过成王一向对字画研究不多,他看了半晌,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初,便看向一旁的白承之,意思是你也来看看。岂料白承之并未起身,他只朝孙梦瑶的方向瞟了一眼,便冲成王摇了摇头。成王不解,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想来看,还是这幅作品不是真迹?叶宁语将两人的眼神交流,不动声色地收入眼底。她看着那幅画,又想起小十手里的那幅作品,心里也有些好奇。书圣的真迹不易得,通过皇帝此刻的反应便知,就连他的手中也没有。可这位白先生,竟一连拿出两幅真迹,还大手一挥白白送了出去。他当真如此大方?还是说……叶宁语不由看向白承之,只见他一双笑眼也正望着她。“陛下,这幅作品好像不是书圣所作。”
魏桓看了半天,勉强得出一个结论。皇帝一愣,“哦?”
这是假的么?孙梦瑶不乐意了,“你胡说,这明明是书圣的真迹,你会不会看啊?”
孙策忙喝道。“不许对魏祭酒无礼!”
魏桓朝着皇帝躬身行礼。“书圣之字,笔力稳健但线条流畅,如山间清风,似林间波涛。向来不以劲为先,而是处处透着一抹随性的洒脱与淡然,仿若书圣其人。而这幅作品,笔力更遒劲,线条上也更刻意了些。再者,据臣所知,书圣没有写过这样一副作品。”
白承之看着魏桓一眼,眯了眯眼,没说什么。众人随着魏桓的分析,在度看向那幅字,有人会意地点头。“这……不可能,万一书圣改变书写风格呢?这就是真迹!”
孙梦瑶就纳闷了。她明明找人看过的,为何就没看出异样呢?她将目光移到一旁的白承之身上,似乎想请他出来辩驳一番。白承之起身,悠悠开口。“众所周知,书圣只用古墨,无论燥润肥瘦,均力透纸背这件书法,虽也为上乘之作,不过其墨易浮,所以不难识辨。”
魏桓看向他,又重新审视了上面的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皇帝脸上一沉,“所以,这是赝品?”
孙梦瑶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如果是旁人说的还好,可偏偏是这个人!她心有不甘,愤怒逐渐替代了脸上的萎靡,她看向一旁的白承之。“这幅字是你给我的,你明明说这是真迹,竟然给了我一副赝品!你居心何在!”
白承之苦笑。“孙家姑娘,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何时说过这是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