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林回今在调查一番后,带回来的东西相当叫乌攸满意。
安景嵩和上辈子安景卿生天花的时候,情景一模一样。
据说三小少爷是在乌攸跌入水塘的当夜发起热来的,丫鬟起先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去知会了蒋姨娘一声,可巧,蒋姨娘的七女儿,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因为水土不服,正上吐下泻着,蒋姨娘也没多上心,叫丫鬟先回去看看,给安景嵩擦洗一下身子,没想到,丫鬟在撩开三小少爷的衣服的时候,他的身上赫然出现的红色疹子吓了丫鬟一跳。
在上一世里,安景卿患上天花的时候,白姨娘也没多留意,还以为是小孩子贪凉发烧,还是去帮他擦洗身体的小丫鬟发觉到他身上发起的痘疹,才回禀了白姨娘的。
医师团队是一样的,高烧昏迷不醒的状况是一样的,就连安景嵩在半天前退了烧、现在又烧起来了的病况变化,都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如果是安景嵩代替安景卿受了这一世的灾难的话,他也必然会逢凶化吉的,乌攸想,他大概会和上一世的安景卿一样,在三天后的傍晚苏醒过来。
乌攸想要抓住的就是这个优势的先知条件,一举扭转现在的颓势。
现在的状况是什么?
二房肯定因为三房给他们送来了患病的丫鬟而感到气恼,而安荣禹的日子怕也不好过,一个搞不好,就得背上暗害兄弟的罪名,乌攸只要在这其间稍微运作一下,二房和三房都会对她有所感激的。
乌攸的应对办法很简单,抄经,为安景嵩祈福。
现在安府因为天花疫病,全府戒严,谁也出不去,乌攸就只能用府里已有的澄心堂纸抄写,虽然澄心堂纸质地上好,但终究不是抄经的最好用纸,所以乌攸在其他方面做得事无巨细,每次抄写前,必定焚香,沐浴,抄写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抄经期间全部用斋食,而且抄写起来的时候不分昼夜。
乌攸的这番举动,叫蜀葵好生纳闷和心疼,在她看来,这个二房的三小少爷和自家姨娘可以算得上是八竿子打不着,姨娘为这么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小家伙如此劳心费神,又是何苦呢?
说句诛心的话,万一这小家伙是个福薄的,姨娘为他操劳了这么多,不是白白糟践自己的身体吗?
蜀葵心疼乌攸,就时不时向别人叨念两句乌姨娘的所作所为。
自家的姨娘受了这么多苦,要是还憋着不说,可不是太委屈了些?
这些小道消息在丫鬟的信息网当中传递得特别快,乌攸开始抄经的第二天下午,安荣禹和三房所有的姨娘就都全知道了这件事。
为着这件事,安荣禹还来劝说过乌攸,叫她别在自己养病期间还操心别人的事情。
可乌攸挂着一脸让安荣禹醉心的微笑,柔声细语地说,自己怎么样都没关系,为二房的三小少爷祈福才是最重要的。况且,只有三小少爷的病好了,二房和三房才能不生嫌隙,安荣禹和安荣泽才不至于反目成仇。
听了乌攸这番“情真意切”的说辞,安荣禹被感动坏了,觉得还是乌攸最懂事,在病中还不忘担心自己和二房的关系,尽管在安荣禹看来,那个小东西死了最好,可他也不想让这个小东西的死和自己挂上钩,惹来阿爹的厌弃。
要是乌攸会读心术的话,现在肯定要呸安荣禹一脸:
话说人家一孩子,没招你没惹你的,你盼着人家死,你这德亏大发了吧?有本事你和大人斗啊,对着个孩子yy个毛线!
乌姨娘在诚心诚意地抄录经书的事情,经过层层传递,传到了心焦如焚的蒋姨娘的耳朵里。
得知此事后,蒋姨娘叹了一声“倒是个难得的人”,但因为她还对三房送来的丫鬟南星心存芥蒂,对整个三房都连带着没有了好感,因此也没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花了三天时间,99份字迹工整娟秀的《地藏菩萨本愿经》被乌攸抄录完毕,一叠纸累积起来堆在书案上,倒也称得上有两分壮观。
甩了甩酸痛的手腕,乌攸伏在案上休整了片刻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眼见着要到卯时了。
上一世里,安景卿就是在卯时后一刻钟醒来的。
她唤来蜀葵,让她端来火盆,在屋内摆放的小佛像前,把这辛辛苦苦抄录的经书烧掉了。
蜀葵见着这些姨娘一丝不苟费尽心血抄写的纸张在顷刻间便付之一炬,有些赌气地嘟起了嘴,心里更是替姨娘一千一万个不平。
乌攸确实是累了,瞧见蜀葵嘟起的小嘴,觉得好笑,说:
“这是咱们的一份心意罢了,不打紧。好了,送我去休息一会儿吧,我也的确是乏了。”
乌攸刚刚躺下,连半个时辰都没过去,蜀葵就一脸兴奋地进了门,压抑着激动难耐的心情,伏在乌攸床下,对仍旧是昏昏沉沉的乌攸说:
“姨娘,外面都在说,二房的三小少爷醒了!姨娘真是福泽深厚,姨娘……”
这丫头真是高兴坏了,声音比往日大了许多,震得乌攸的耳朵嗡嗡作响。
乌攸正是疲累的时候,胡乱应答了几声,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一头扎进枕头里出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