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朗朗也不理他了,大喊一声,猛地加速:“我是电!我是光!我是烈火——!我是骄阳——!”
劈裂的声音断断续续飞在空中,自行车疯狂摇摆,裘力圈紧手臂,胸腔紧紧贴上男孩单薄的脊背。
“啊啊啊——啊——”火车追平,邱朗朗像是要和它拼命似的,嚎叫着向前冲锋!
忽然,压过不明硬物,车子倏然腾起——
心脏几乎顶到喉咙口,裘力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以极缓慢的速度“飞行”了一段。
然后,屁股重重落在铁架上!
“别抽风!”他笑着去拍邱朗朗的侧腰,车子一晃,他又赶忙搂紧。
明明屁股被颠得生疼,冷空气也刺激得鼻腔酸涩,可裘力就是控制不住地想笑。
想放声大笑!
下一秒,他听见了自己的笑声,愉悦的、连续的、低沉而陌生。
那是消失了多年的、连他自己都忘记了的欢笑
火车轰然而过,骑车的男孩像是被点了穴,脊背僵硬地弓着,双脚静止在踏板上,耳朵微微侧向后边,像是在凝神捕捉什么
只有一副胸膛剧烈起伏。
不知滑行了多久,车速降到一个临界点,再不向前做功就将失去平衡。
“换我。”裘力用掌心碰碰他,示意自己要下车。
手背立刻被按住。
邱朗朗急急道:“不用!我缓过来了,刚才冲得太猛。”
“嗯,疯狗似的。”裘力也没强求,反正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
邱朗朗松开手,揉揉鼻子,而后瓮声瓮气地笑了声,重新找回速度:“怎么说也是匹骏马吧。”
?
进入市区,双向六车道的大马路空无一人,只有交通灯高深莫测地眨动。
不知道柳树公公和红毛衣哪个更灵验,两人一路向西,全程绿灯。
邱朗朗是真的累了,渐渐松了些力气。
秋衣早就被汗打湿,这一慢下来他立刻打了个哆嗦,刚刚压下去的那阵鼻酸再次来袭,他直了直腰,单手压压眼睛,复又俯低身体撑好车把,继续向前。
“快了。”身后沉缓的嗓音响起,“前面左转,然后第二个十字路口直行一百米就到了。”裘力的声音很近,就在后脑处,左右环绕立体声。
邱朗朗顺着他说的方向扭头,往远处望去,这一带全部被市政重新规划过,加之天光暗淡,他只觉陌生。
转向后开始顶风,心里压着的那股情绪像是一下子找到了理由,豆儿一般大的眼泪成串往下掉。
就在刚刚,他听见了力的笑声,一定是的。
他笑得那样开怀。
从车祸瞎掉一只眼睛后,力就再没在他面前这般大笑过。
邱朗朗在心中默默起誓,要努力,努力让他的力更快乐。
?
“五分钟。”立体声播报。
邱朗朗惊地一抖!他以为以他们的速度怎么也能提前个十分钟到吧。
“冲吧,骏马。”裘力的声音仍染着笑意。
邱朗朗也笑了,顾不上眼里的泪水,像个职业车手那样半立起身,驮着身后壮汉发力冲刺,踩着倒数第二秒冲过斑马线,完全不管不顾。
“停!停!停!”裘力大喊,勒缰绳似的紧紧勒住邱朗朗的腰。
眼前昏花,耳畔嗡鸣,邱朗朗混沌着玩命捏闸,一个甩尾,两人几乎砸在马路牙子上!
幸亏一条大长腿稳稳撑住石阶,裘力喘着骂人:“疯狗!”紧接着,他更疯地把自行车推倒在绿化带上,也不锁,拽上几乎断气的邱朗朗往写字楼里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