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见白千一神态有变。知道这锦衾就是白千一死穴。心里已经有了底。便高声喊道:&ldo;那请少庄主依约我们各自放人。&rdo;
&ldo;慢着!&rdo;白千一恶毒一笑:&ldo;让丽姬带锦衾过来,你们小主子身份尊贵,我换两个人,也算便宜你们!&rdo;说罢朝恪宁一笑:&ldo;她一定吃了你的好处,我不会让你们得逞。别以为跑得了。&rdo;
&ldo;你出尔……唔……&rdo;恪宁脱口要骂,被身后人堵住嘴不能出声。
那边隆科多听罢,回头看躲在后面的丽姬一眼。略一思索,&ldo;姑娘,看来要委屈你。救不回小主子,你我都是死路一条。不若你先带着孩子过去,见机行事。在下是不会见死不救的。&rdo;
&ldo;白千一是混帐,你们也是!&rdo;丽姬哪肯去送命。隆科多失声一笑道:&ldo;姑娘如此心机,难道不明白,你若不去,我一样杀了你!&rdo;说着一按腰间刀柄。丽姬无奈。上前抱过锦衾。隆科多便向白千一摆手示意。白千一也便示意放人。恪宁身后大汉一推她道,&ldo;你滚吧!&rdo;恪宁踉踉跄跄向前闯了几步。那边丽姬便也向前走几步。恪宁无奈,只得稳稳把住脚步向前走去。眼瞅着丽姬抱着锦衾就要与自己擦身而过。恪宁忽然忍不住轻声道:&ldo;算我对不住你。&rdo;
丽姬扭脸恶毒的剜了恪宁一眼。正这时,忽然一道冷光从两人之间窜过。两人皆是一愣。还不等她们反应过来,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无数白光。从两边矮山丘上忽然立起无数伏兵。个个张弓搭箭射向白千一等人。&ldo;嗖嗖&rdo;的箭锋从恪宁身边飞速闪过,竟无一支伤到她。然而只一声惨叫,眼前的丽姬身子一晃,背上肩上竟中了好几支箭。自是已抱不住怀里的锦衾,正当她堪堪要摔倒之时,在一边的白千一已经飞身过来,一脚踢开丽姬,抱锦衾在怀。待他转过身,伸手要抓恪宁时。却迎面飞来一条长鞭,正是阿奇。白千一一面抱住锦衾躲闪流箭。一面却要与阿奇周旋。顾此失彼,乱了阵脚。这一边却早有清军围攻上来,阿齐步步紧逼,鞭鞭都冲着白千一怀里的锦衾,却也留有余地。白千一只当她出手狠毒,攻势凌厉。由不得渐渐退后。阿奇见机拉过呆在一边的恪宁,飞身便跑回清兵队中。隆科多见阿奇出手利索,恪宁平安无事。放心的长出一口气。挥手命人送恪宁阿奇撤出危险境地。哪知忽然身后不远处猛地跃出上百白衣人,个个骑着纯种蒙古骏马。如风一般冲将过来。隆科多大惊失色。忙令紧随自己的得力副将们护送恪宁。他们也知道,来这里就是为了救恪宁出去。早已不等他这毛头小子下令,早已牵来快马。阿奇正欲扶恪宁。恪宁强忍恐惧转身对隆科多说:&ldo;你有把握吗?&rdo;
隆科多没想到这样关头,眼前娇小瑟缩的小姑娘竟还有胆顾得上问话,忙尽量肯定的答道:&ldo;属下一定会救小主子出去的。小主子要放心。&rdo;
&ldo;我的意思是,求你尽量保全那个孩子。不要多杀人!&rdo;恪宁说着,已流露出无限惊惧。阿奇不待她讲完,已推她上马。隆科多微微颔首,似是应了她的话。然而形势不待人,哪有那么多时间等她的慈悲为怀。阿奇翻身上马,紧紧抱住她,跨下一紧。宝驹已飞驰而去。
只留身后一阵阵血腥的喊杀声。
春寒
&ldo;格格,醒醒。&rdo;
阿奇的声音温柔的响起。仿佛是一场激烈而绵长的梦。是不是都过去了?
恪宁感到自己被一双温暖的手臂圈住。她毫无戒备的依赖在这怀抱里。像个婴儿一样酣睡着。抱着她的人儿,不知是不是因为寒冷,嘴唇微微颤抖。眼中却流露出激越的热情。像个父亲一样小心翼翼的抱着她。送入早已备好的马车。
&ldo;不要叫醒她。希望她是在做一个好梦。&rdo;他吩咐着阿奇,眼睛还望向马车。
&ldo;四弟,我说过,一定不会有事。恪宁已经回来了。我们快些赶回去。以免惹事。&rdo;说话的是太子。一双眸子泛着寒气。不停的催促着四阿哥胤禛。
&ldo;不,不要。我希望慢一些。马车行的快了,恪宁会醒的。&rdo;胤禛视太子眼中的急促不安为无物。自顾自说着。可语气里的坚定还是不容置疑。太子无奈的抿了抿嘴,回头向马车投去一个复杂的眼神。用手轻轻一推胤禛,道:&ldo;只有回到宫里,我们才算安全。听话,胤禛。回了宫中,随她想睡多久睡多久。随你想看她多久就看多久。&rdo;
黄昏时,载着恪宁的马车缓缓驶向紫禁城。良久沉寂的皇宫,因为她的平安归来,从有升起阵阵欢声。那被重重打击过的皇室尊严,似乎又因着离弦山庄凝固在北风中的血色而渐次恢复了往昔的光彩。
恪宁躺在暖炕上,听不到任何外界的消息。每日被各宫的问候,太医们的请安问脉围绕着。她几次想要从胤禛哪里探听,都被他巧妙的岔开。
入了春,天气仍是寒冷。但到底人的精神高涨了许多。她也终于被允许下地四处走走。一大清早,她便穿戴好了,来看惟雅。
惟雅斜倚在炕上,屋子里笼罩着长久挥散不去的汤药味道。只有几案上摆着的几盆晚开的水仙,多少散发些人气。
恪宁打帘子进来,惟雅便强撑着坐起身,眉目上挂上许久不见的笑意。抬手招呼她。恪宁便坐在炕沿上。仔细瞧了瞧她的面色,却是昏昏白白,惨淡的很。一双眸子比之以前越发清亮。身子却弱的不象话,动一动就气喘。恪宁见她这幅模样,又看几个伺候的人不甚尽心,也只是因为她掉了孩子,必定受了不少委屈。惟雅也见恪宁面容清减,自然也是受了苦,加之自怜自伤,好姐妹都一时无话,相对垂泪。
&ldo;主子们竟是如此,仔细又伤了身体。早知是来招惹五福晋伤心的,奴婢就应该劝主子您回去。这不是给五福晋填烦愁吗?&rdo;阿奇忙一旁劝解。
&ldo;就你会说,这么明事理的样子,倒比得我像个不懂事的了。&rdo;恪宁慌忙止了泪,勉强笑道。
惟雅也掩了泪痕,命人上茶来。恪宁抿了一口,不由得皱了下眉头。回头冲端茶的宫女道:&ldo;真是好丫头!这半温不凉的的水是给谁喝的?你平日里就这样伺候主子?谁教你来着?我今儿倒要问问!&rdo;
惟雅见她动气了,又想劝她。恪宁却当不见。仍冲着一屋子宫女,嬷嬷们道:&ldo;你们主子是好性儿!也轮不到你们欺负!还不好好伺候着,仔细你们的皮!明儿我告诉李公公,打不断你们的腿!&rdo;
好不容易发作了一通,这些人果然麻利起来,恪宁才消了气,又问惟雅:&ldo;你怎么就容得他们这样!&rdo;
惟雅一低头,沉了半晌道:&ldo;如今这些人都不是过去跟着我的,使唤不动她们。我又病着,没那个心思找事。若不是你来,她们更是没样子呢!这也就罢了,只是这宫里的人情冷暖,比天气,更让人心冷!&rdo;说罢叹口气,手里只管拽着恪宁,不出声。恪宁看她是心里有话说不出口。也只是免不了宜妃那里给了气受。如今她嫁了,太后过问得少了,宜妃又那样刁蛮强横,五阿哥性子软,又不会照料。惟雅竟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想到此处,也不免难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