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想到这是个前奏,也许那人很快就要走了,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暖了几分,愉快地吹了一口杯上的热气。
“王大夫,您好!您忙完了吗?”背对着门也能听出那个多余的人正满脸堆笑,“我们领导托我问问您,什么时候方便通个电话?他想把人转回奉天疗养……”
……他眼中霎时寒气逼人,一把将装满热水的杯子生生捏变形——这个傻逼说的是人话吗!
说的那是什么鬼东西?!
他们那领导,脑子有病就多吃点药!
转什么转?!
是没看到这个人还在昏迷吗!
“……奉天那边有一家条件很好的疗养院,他想问问您,如果派专机来接明信,以他现在的情况可以转院吗?去到那边之后战友们也方便去看望,说不定对明信恢复比较好……”
可真是个废物啊,君洋看着床上的人,心里狠狠地想。
才多大年纪就要去住疗养院了,还有什么用处!
要说有用,现在这个人类最大的用处也该是乖乖躺在这里就这样让他看而已!
床上的人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白皙的面庞在冷色调的灯光下只会变得更俊美,沉静得像冰封在海底水晶里的传说,岸上的人类应该在月光洒满海面的夜里为他向神祈祷。
“好好,我在拨号了,您稍等——哎,好像有点晚了……”
祈祷暂时没有,狗腿倒是有一个!
一听到那种上报天庭只等一个拍板儿就立马执行的语气,让他又生一股无名之火!
他真想打开门把噪音一脚踹飞,再揪着床上这个人的衣襟,把他拖起来一巴掌抽过去,问问他,这么大的单人病房、这么多的医护,山海关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了!
不想待在这里就滚!
让废物和那帮蠢货一起滚!
他杀气腾腾地一抬手,才发现滚烫的热水几乎全部洒在手上了。
手指皮肤细嫩的地方可没他这么铁石心肠,早就哭泣着鼓起了几个大大小小的水泡。
稍一用力,整只手顾不得未经大脑同意也要疼得止不住地颤抖。
就算生气,倒也不是全无理智,还没忘了这双手对他来说很重要。
嫌病房洗手池的水流太小,他去走廊尽头的盥洗室将水龙头拧到最大,无限用冷水狂冲烫伤的地方。
水泡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消失,只能暂时按捺少许的疼痛,得冲很久才能彻底安抚得下尖叫的神经。
和疼痛一起被大量冷水冲走的,还有他的心高气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