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顾闯得意地大笑起来。声音尖锐刺耳,惊得道旁的几只鸟从草丛中扑扑飞出。
赵榛放下车帘,颓然跌坐在垫子上。望着满眼恐惧的灵儿,全然没了主张。
只听顾闯在帘外继续说道:“看在你是王爷的份上,就不五花大绑了。识趣的话,老老实实听顾爷吩咐。别苦费心思,想着逃出去。你以为能逃得了冷面黑砂的手掌心?”
顾闯不再说话,车外一片安静。只听得车轱辘滚动和得得的马蹄声响。
用力也推不开车门,显然已从外面被锁死。摸摸车厢四壁,赵榛心里更惊:这车厢竟然是铁做的。顿时,头上汗下。
车帘外,随着马车的颠簸,顾闯奇大的斗笠轻轻摇晃。他的身子掩在斗笠下,依旧像一块僵硬的石头。
马车在一片柳林边转弯,拐进一条宽阔的乡间道路。
天色亮起,四周的景物渐渐看得清楚。两边是大片大片的麦田,晨风微凉,绿浪起伏。远远近近,鸡啼声不绝。
在一家小客栈前,马车停下来。
这客栈远离村落,间房屋,孤零零地立在荒坡上,显得有些奇怪。
早有人过来迎接。顾闯下了马车,将鞭子递给一个伙计模样的年轻人,低头同一个阔脸浓眉的汉子耳语几句。
那汉子一招手,一辆马车从后面的小院驶出,停在门前的水井边。青色的布帘,挡得严严实实。
赵榛和灵儿一下车,便被人用绳子捆绑住,嘴巴里塞了布团,眼睛也用黑纱蒙上。
在淡淡显现的霞光里,两辆马车离开客栈,重新上路。
升起的太阳,照得这一条小溪水光荡漾。
溪水宽阔却并不深,所以溪面并没有桥。水底的鹅卵石清晰可见,细长的小鱼儿在水草间游来游去。
周围很安静,溪边的树上,鸟声啾啾。
溪边的石头上,正坐着一个人。灰色布袍,头戴一顶青色的大箬笠,看不见眉脸。他手里拿着一根青竹的钓竿,长长的丝线垂入浅浅的水中。
一条拇指粗细、两三寸长的小白鱼,在吊钩上挣扎,那人却一动不动。
辘辘的车轮声响起,一辆马车从绿树掩映的山路上驶过来。顾闯骑在马背上,口中含着泛出金铜色光泽的长烟管,神情悠闲。
钓鱼人微微抬起了头,朝马车来的方向望了望,便又低下头去。
马车在溪边停下。车夫轻轻一跃,已从车上立到一块尖尖的石头上。
他的身材并不十分高大,看上去却极其精悍,尤其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加上刚才一跃而下的敏捷身手,绝不会是一个寻常的车夫。
他脱了麻鞋,赤足走进溪水里,来回走了几趟。确定水深无碍后,又走回溪岸,穿上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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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着马车过溪。
顾闯这才注意到溪边静默的钓鱼人,一股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他不觉用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大斗笠,眼睛却紧紧盯着钓鱼人。
马车已走过小溪中间,又摇晃着穿过一段杂草丛生的泥地,眼看就要上的岸来。
忽然眼前一花,来不及眨眼,见那人如鬼魅一般站起,已将箬笠拿在手中。手腕只轻轻一抖,没有多少分量的箬笠,竟像一个重重的大铁盘子,直向车夫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