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我。”那汉子从容答道。
阮小七上下打量着这个汉子,一脸狐疑。
“孙先生,你。。。。。。”站在门口的那名随从武官突然开了口。
被称作“孙先生”的这人,冲着那武官摆了摆手,说道:“不妨事。我过去瞧一下,你们先将马牵到后槽,好好喂喂,今晚就在这里歇了。”
那武官不敢违拗,答应一声,牵着马去了。
阮小七看这孙先生慈眉善目,气度不凡,不像是恶人;此际镇上找不到大夫,别无他法,只好让他试一试了。
孙先生跟着阮小七进到房内,一眼看见床上的赵榛,面色顿时变得凝重。
赵榛脸上的红晕已经消退,脸色却变得蜡黄。虽则身上盖了好几床棉被,浑身还是不停地抖着,牙齿咯咯直响,显然冷到了极点。
阮小七用手碰碰赵榛的额头,这回却是冷冰冰的,感觉不到丝毫的热意。
孙先生收起扇子,随手拖过房中的一把椅子,坐在床前。先是摸摸赵榛的额头,又把了脉,而后掀开被子,摸摸赵榛的身子。
赵榛的身上滚烫似烧,手脚却冰凉如冰。
孙先生面色阴沉,眉头紧皱,站起身,走到门口,喊店家拿纸笔来。
不多时,伙计将纸笔送到房中。孙先生在桌子前坐定,边想边写,半盏茶的功夫,将药房写好。随手递给伙计,让他去抓药。
阮小七一把抓过那纸,说了一声“还是我去吧”,便急匆匆地走出门去。
那伙计喊着:“客官,你知道去哪里抓药吗?”见阮小七没有回头,伙计哎了一声,随后追了去。
等阮小七和伙计回来,房中已摆了一个大木桶。桶中热气腾腾,装满了大半桶的水。屋角放着一个火盆,炭火烧得正旺。一时间,屋子里温暖如春。
孙先生将草药一包包打开,倒入木桶中,用一根大木棍轻轻搅拌着。浓浓的药香弥散开来,和着那热腾腾的雾气,直钻入鼻孔。
孙先生不停用手试着水温,一边不时转头看看躺在床上的赵榛。
赵榛的脸此时又变得红热,双手扯着胸前的衣裳,在床上滚来滚去,口中不住喊着:“热。。。。。。热啊。。。。。。”
桶中热气药香滚涌,屋内白茫茫的,像下了雾。终于听到孙先生说道:“好了,把人放进去!”
几个人将赵榛的衣裳脱净,把他抬入桶中。热热的水将赵榛的身子淹没,他微微张开眼睛,轻轻呻吟了几声。
孙先生取过一个精致的小铁盒,打开,从里面捏出几根亮闪闪的银针。他在手中揉捻了几下,将银针扎进了赵榛的额头和肩头。
赵榛靠坐在木桶里,眼眉上水气蒙蒙,大颗大颗的汗珠在前额滚动。
孙先生神色庄重,不错眼珠地盯着赵榛;又不时将手伸进木桶,试着水温,招呼伙计往桶中加入热水。之后,拔下先前的根根银针,重又在赵榛背上和胸口扎上新的银针。
赵榛的脸上汗落如雨,接连换了三次水后,面色渐渐变得红润。孙先生这才长出一口气,对着阮小七说道:“好了,总算过了一关!”
阮小七心中既感激,又觉歉意,忙道:“多谢先生!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先生别往心上去!”
“兄台言重了。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本分,何来‘谢’字?”孙先生摆摆手,笑道。
“至于说到‘得罪’。。。。。。”孙先生取下赵榛身上的银针,放入盒中,“兄台的性子也着实急了些!”说罢,自己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