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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禁石(第1页)

禁石?弗羽乙乙皱眉,他没有听说过啊。可以控制人经脉的石头,想想都觉得不可能吧。可是久煌海那种地方,有这种可怕的石头也不好说……

“区区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成为青藤前三?原因就在此!”比起刚才的怯懦,此刻的苗妍好似打了鸡血一般,脊背都硬了不少,说得那叫一个掷地有声。

“呈上来。”长公主开口。很快,一条银色光带滑落在苗妍面前。她小心地将手里几块石头放在上面,又跪了下去。席上的人不再安静,而是窃窃私语,神识互相交流着。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紧锁定在了月阶之上,那个霓裳娉婷的身影,静静立在原地,只是微微垂目,眸光清浅,唇畔笑意依旧。

“此子……果然不俗。”楚相叹气。反观狐素如和苗妍,再观她,好似她们之间的身份地位换了一换。如此年岁之下,有这般气场,放眼整个隆国,能找出几人?他身边的夫人也不由轻赞:“果如夫君所言,这小姑娘,我喜欢。”她话音一顿,凤眼一凛,冷冷道:“夫君若也喜欢,我待会儿求了长公主将她赐于府上给我当个小婢。”

楚相笑得有些发苦,连连摆手道:“夫人,你看人那是隆国最准,我就想问你,就说这个小丫头,你觉得什么样的凡人家能培养出这般模样?”他夫人撩起唇畔头纱,抿了口酒,道:“乡间自有一句话: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久久,长公主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墓幺幺,你就没有什么要对余说的?”听到问话,墓幺幺攀手高举过额,沉声道:“长公主煌月圣恩,私并无话可说。”

她话音刚落,苗妍和狐素如相视一笑,眼神交流着胜利者的光辉。

“哦?你这可是认罪?”长公主倒是问了。“长公主煌月圣怜。”她掀起眼帘,目光忽有些灼意,“我无话可说,并不代表我要认罪,尤其还是莫须有的罪。”

鸦默雀静。少女亭亭立着,娟好静秀,音冷调明。若不是翠瞳里偶尔惊鸿一瞥的华彩,寻常看了,怕是会觉得她不过是在闲聊,哪里是在辩罪。

“此话怎讲?你且细说听听。”长公主好似被人吊起了兴致,浑不觉现在是堂堂青藤宴,倒好似玩心起了一般将宴上来客全给晾在了一旁,不管他们背景多深,修为多高。

苗妍和狐素如显然有些着急,她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墓幺幺,恨不得把她的嘴给缝上。然而,墓幺幺再次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她颔首莞尔:“长公主煌月圣恩,私不敢以蝇米小事耽误青藤宴这般盛事,亦不敢烦扰在座诸位尊上,更不敢叨乱长公主静心。宴后,私自会拜求楚相及怀婵阁查禀此事,拜谢长公主煌月圣恩。”

长公主竟是爽利地笑出了声:“她们让余赐尔死罪,尔却称为蝇米小事?尔倒是不怕死。”“回长公主煌月圣恩。私不但怕死,还非常怕死。”她笑了一下,继续道,“但是,青藤宴盛事关系长公主煌月圣威,敢于青藤宴上、长公主前妄言者才是天大的罔尊之罪。”言语得体大气,知分寸,懂进退。宴上有人点头赞许,不少人看向墓幺幺的眼神都变了不少。弗羽乙乙看向墓幺幺的眼神更加炽烈。面对长公主这样的人物,面对几乎是死局的境地,这般游刃有余从容不迫,怕是族里的长老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也屈指可数。

一直沉默的蔺雀歌钦佩地看着墓幺幺,心里甚至开始动摇起来。她忍不住将视线落在狐素如身上,眼神里流露着求情的意味。可狐素如此时面色煞白,又虚浮着一层发青的红晕,眼睛死死盯着墓幺幺,嘴角咬破了却浑然不知。蔺雀歌刚想安抚狐素如,长公主再次发话了:“哈哈!凡人墓幺幺,余记下尔之名姓了。”说完,她竟不再说话。

停顿了一瞬,女使的声音响了起来:“尊长公主煌月圣诏,酌此事于青藤宴后交疏红苑查明,择日另行赐褒。青藤十子,各赏酒一杯!”此情此景是任何人都未曾料到的,于整个隆国历史上皆无前尘,但不再有人敢发出质疑之声,因为在长公主身侧,模糊光影之间,一人施礼叩拜道:“疏红苑领诏。”

狐素如的脸色一下就白了。她顾不上苗妍求助的目光,而是转而求助地看向宴中天狐族的位置。没有人顾得上因额外赐酒而开心,都各怀心思,悲喜难猜。青藤十子回到了六方月阶之上,多数诸如蔺雀歌、狐素如等家族门派前来参加的,都回到自己门派人之间。连马成这样的家族太远没有来的人,都远远地寻到枯灯的门派去坐着了。大家好似都不约而同地躲避着什么……于是,本该最热闹的长宴之上,就剩了三个人。弗羽乙乙、染霜以及墓幺幺。

大家都默契地如同避瘟神一般,可墓幺幺浑然不觉有何不妥,倚在软榻上,眯着眼睛提了一串晶莹剔透似珍宝的葡萄,慢悠悠地吃了起来。弗羽乙乙的家族倒是没来,只是不代表没有人过来找他。他拒绝了数个之后,屁颠屁颠端着酒跑到了长宴的正中央:“墓姑娘,今天总算有机会赏脸和我喝一杯了吧?”

弗羽乙乙一手端酒,一手撑膝,半个身子倾上前去,眉骨秀挺,鼻翼高拔,眸里似含了一波春水,随着他笑容起伏而波光潋滟好一个勾魂的公子。墓幺幺回眸静静地看他,眉眼俱是笑意:“弗羽公子的情意我自是要承的,只是今日绝对不会有人让我承这个情的。”

“谁敢?”他鹰眉一蹙,气势倒是很足,说罢,端起酒盏就要碰上墓幺幺的。

墓幺幺只笑不动。两盏琉璃樽应发出叮咚一声脆响,可脆响有了,双杯却未碰到。

弗羽乙乙看了眼手里瞬间化成粉末的酒盏,回头看向不远处某个位置,表情很不好看。墓幺幺表情淡淡,端起自己手里完好无损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末了,朝他倾了杯盏,礼貌一笑,放下了杯子便不再言语,显是已不会和他再多说什么。他有些羞怒,有些讪讪,想说些什么,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站起身来抱一礼甩袖离开,走到了别处位置。其后,他压着愠色看着身后的人给自己重新斟满酒盏,声音有些激荡:“羊叔,你这会儿不应该正和我大哥建功立业的吗,为何敢来月族的地盘管我闲事?”

他身后站着一个有些病恹恹的中年男人,瘦巴巴的,眼神也无精打采的,说话也像是喘不上气一样:“二爵爷,你大哥是不会喜欢你得罪天狐族的。”

“呵呵。”弗羽乙乙一口闷酒入腹,酒气冲入胸腹,激起一阵水雾憋在了眼前,只能干干看着对面不远处,染霜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墓幺幺身边。而且让他最看不过眼的是,墓幺幺竟然在给染霜斟酒!这个奇葩,他凭什么?他心里一股无名之火就上来了,憋了半天,站起来被一股化力给压了下去,只能无奈看着,半天道:“羊叔,你能帮我查一下染霜这个人吗?”

整个青藤十子的长长筵桌上,空空坐着两人,染霜坐得标准而直挺,似一尊冰山岿然不动。可他身边的墓幺幺好似浑然不觉,端起玉壶给他斟满了酒,细心而礼貌地递出。他冷漠不言,她笑若春风,一个冷若严冬,一个暖若春深,整个宴会的焦点,又不知不觉落在了这两个明明不协调却在此时看起来分外搭调的人身上。于是所有人又忽然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这个他们忽略掉却实力可怕的男子是谁?没有家族背景吗?他不担心得罪天狐族吗?

众人的反应一一落在了墓幺幺眼里。现在才发现吗?也不算太笨。她想。总算有些家族能像临仙门一样发现本届青藤试最不该有的异数了:一个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却实力强横的天才灵子,家族神秘到连怀婵阁和疏红苑都查不出来。这个人比她墓幺幺要异常得多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狗精精不过兔一窝,猫灵灵不过耗子满地跑。所以还是会有一些不怎么聪明的人,现在又站了出来。这个男人,墓幺幺并不认识,可她认识他手里的十连环——三斩院的独门法器。人不算年轻,却已三化后期。

“墓幺幺是吧?我叫王峥鸣,乃是三斩院的第三灵子,上届青藤试的青藤子,排名第十。”他说话有些咄咄逼人,一双有些外凸的眼珠因为酒意而红丝遍布,居高临下斜睨着她,配上他高突的颧骨,倒是显得有几分凶煞气。

“王前辈,你好。”墓幺幺仰颌微笑。“自上届青藤试以来,由于出了些问题,我的修为一直没有什么长进。所以我作为青藤第十想向你堂堂青藤枢灵请教一番。墓幺幺,我要和你裂石悟道。”

话音未落,自他右手滚落下一块整齐裂成两半的石头,砸在地面上,发出嗡嗡鸣响。裂石悟道?就是单方面提出决斗。根据殇夜帝的规矩,但凡有人先裂石的,对方无法拒绝。因为裂石代表他将不惜以死来决斗。裂石悟道只允许在同级段数之间,另:青藤子除外。随着石头的裂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身上,有人发出了低声的惊呼。王峥鸣?如果是他,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弗羽乙乙忍不住想要站起来,可是身后的羊叔却用神识将他紧紧压制在了原地。他怒目看向羊叔,说道:“那是王峥鸣,三斩院的家伙!是,他是修为没什么变化,那是因为他根本一直在压着自己的化力没有四化而已!何人不知三斩院三化斩魂?他不四化,不是因为他修为不够,而是因为他不敢!这未免太下三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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