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吉对此付诸一笑。在疲劳和困惑的精神状态下,他们又回到了以前老朋友的方式中,彼此沉默上几分钟,然后又顺着老话题继续交谈,就好像这些话题根本没有中断似的,不过话题本身让他感到沮丧。&ldo;噢,他们会的,&rdo;他答道,&ldo;维克多会接受这次失误的教训,并且估计他下次能赢。&rdo;
好长一段时间,卡洛琳都在玩着她手上戴的那块黑表,这手表是为审讯用的,没有指针。&ldo;麦克陷入了麻烦,&rdo;过了一会儿她说,&ldo;如果我们真的去找他‐‐让他下次站在我们一边‐‐我会让他觉得他似乎是在庇护某人。即使这一点也吓不倒他‐‐事实上我认为是能吓住的‐‐科特也会让他取消。&rdo;
佩吉想了半天。&ldo;有可能吧,我想。不过地方传媒无处不在。&rdo;
卡洛琳微微一笑。&ldo;我们的朋友斯鲁凯姆自己也有问题,至少会有一部分地方新闻媒介会同意让里卡多死。&rdo;
她的微笑背后藏有一种不易察觉的神情。佩吉明白她似乎是在怀疑自己是否是在和一个杀人犯一块喝酒。
&ldo;想吃一点儿吗?&rdo;佩吉问。
到了五点,他们已经取消了这一天的精心安排,审判却仍然没有开始。在练完篮球后,佩吉开车把卡洛接了回来,他尽可能让一切照旧。可是当他们到家时,路边却有一大群记者和电视摄相机,准备搜寻报道材料。
&ldo;我憎恨这些人。&rdo;卡洛说道。
&ldo;你并不孤独。&rdo;
他们把车停到车库里,进入后面房子中,没有答理新闻媒介。两位摄像人员匆匆地沿路追拍,一直拍到他们消失。一个凶手,佩吉痛苦地想着,一个对少女进行性骚扰者。
佩吉打开厨灯,外边已经黑了,室内却似乎突然亮了。他回忆起冬夜:佩吉做着饭,卡洛在厨台边闲转,复习着他的家庭功课,或者,如果做完了,吃着土豆条,和父亲谈着话,或看着微型电视上的体育节目或新闻。回忆让他又想起了今天早晨的想法,判决可能成为电视上的头条新闻,他感到气闷,这可能是最后一个晚上,他和卡洛仍然尝试着,希望能过着正常的生活。所以今天早上,佩吉给卡洛多买了些土豆条。
&ldo;为什么不做土豆鸡块呢?&rdo;他说。
这是卡洛最喜欢的,尽管这孩子似乎并不很饿,他还是答道,&ldo;很好。&rdo;
佩吉进入了老程序,给鸡化冻,把芽菜切成碎末,把洋葱切成薄片。这一次,他没问卡洛家庭作业的情况。
卡洛靠在案板边儿,&ldo;你对他们要做的事怎么看?&rdo;过了一会儿问。
他应该告诉他什么呢?佩吉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己无法断定,就是他的律师不也是认为,她至多能做到让审判搁置吗?随即,他看了看儿子,知道该说什么了。
&ldo;我不知道,&rdo;他回答道,&ldo;我仅仅知道你帮助了我。&rdo;
卡洛的眼神里闪烁着希望,&ldo;你真的这么想吗?&rdo;
卡洛还很小,佩吉意识到。他能做的最痛苦的事就是拒绝接受儿子的谎言或者不让卡洛感到疑惑不解‐‐也许就在明天‐‐,卡洛或许会因为自己的诚信无欺帮助了维克多&iddot;萨里纳斯宣判他有罪。&ldo;真的这么想,&rdo;他答道,&ldo;卡洛琳告诉陪审团要相信你,这是她最好的提议。他们也会记住这一点的。&rdo;
卡洛凝视着案板,这有点儿让佩吉想起了卡洛琳,她也是用同样的目光凝视着放在她面前的饮料,准备着回答问题。&ldo;我一直不敢那么确信。&rdo;最后,卡洛说道。
&ldo;我很确信。&rdo;这是佩吉唯一能给予他儿子的。自从维尔茨告诉卡洛他对一个无辜的人撒谎后,就没有更好的渠道了。&ldo;你,连同特瑞今天的出场,是你能给我提供的最好帮助。&rdo;
佩吉看着卡洛,明白这孩子对特瑞感到不愉快,或许是考虑到她不敢确证卡洛的父亲和卡洛一样清白无辜。&ldo;今晚她来吗?&rdo;卡洛问。
&ldo;随后就来。&rdo;
卡洛点点头,但是没有回答。佩吉相信卡洛会回到他房间,并且呆在里边不出来。随后,佩吉看到他转过身来,凝视着电视机空荡荡的屏幕。佩吉把手伸进壁橱,取出他买的土豆条。&ldo;过来,&rdo;他对卡洛说,&ldo;吃点儿这个。&rdo;
和特瑞做爱时,佩吉从来不愿想象他身处别方。不过这一次,当他进入她体内时,他发现他身处一种幻象之中,似乎里奇并没有死,似乎两个孩子静静地睡在佩吉的房子里,特瑞和他将要孕育一个他们自己的孩子。
有那么一刻,他似乎已经相信了这一点,这种逃逸使他们的做爱似乎更甜蜜:黑暗中每一次移动都似乎很缓慢,每一次贴近都给他一种异样的感觉‐‐她的乳房紧抵着他胸脯,她的头发散着香味,撩动着他的面颊,她的臀部随着他一起运动‐‐两人贴得更近了,运动也更加剧烈。他终于进到了极深的地方,他幻想着她的笑容变成了他们孩子眼睛中的笑意。随即,她倚着他躺了下去,非常安静。佩吉也挺直了身子。
佩吉温柔地听着她。
她带着温馨来到了他这里,没有说一句话,至少在这些晚上,她把一切都抛到了脑后。但是佩吉知道,她的温情不再是出自本能和无所忧虑,不是出自冲动,而是一种慷慨的举动。他不能讲出这些想法,他只能接受她的赠予,就像接受她的谎言一样。没有更好的方式来感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