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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银行挤兑,照例带着自杀意味。加之这次危机发生在通货紧缩已经三年之日,形势就更加复杂了。当时即使是情况最好的银行,手里的抵押品和各种证券,其市价也只落得原来的一个零头。全国18,569家银行,库存现金不过60亿元左右,却要应付410亿元的存款。为了准备现金应付提款,银行不得不出售抵押品和证券,因此损失惨重。

密执安州的银行垮台以后,全国各地银行每天的黄金支付总额陡然增加到3,700万元,提款数增加到122亿元。各银行门前无不人山人海,争提存款。纽约市布朗克斯区有一位少妇,把孩子出租给排队提款的妇女,每次收二角五分,因为抱着孩子排队,能排在前头。从2月20日开始的那一周间(这时国会两院兴高采烈地通过废止禁酒法),巴尔的摩信托公司已经付给储户1,300万元,其中将近半数是在星期五一天之内付出的。当天深夜,马里兰州州长艾伯特&iddot;c&iddot;里奇宣布全州200家银行休假。第二个州沉下去了。

为了响应胡佛总统&ldo;保持信心&rdo;的号召,有责任感的人都极力故作镇定。《底特律新闻》评曰:&ldo;我辈眼前种种经历,过后思量,当必哑然失笑。&rdo;《巴尔的摩太阳报》的口气更是轻松:&ldo;人生尽多如意事、不如意事,昔日如此,今亦如此。这倒也好,日后大家都添了一些闲谈的资料。&rdo;巴尔的摩商会主席表示,他认为没有理由不照常营业。国内收入署这时也发出措辞强硬的通知说,再过半个月又得缴所得税了。

海德公园没有出来消除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正如罗伯特&iddot;舍伍德所说,罗斯福知道&ldo;好戏还在后头&rdo;。他一向精于审时度势,这时更认识到,胡佛下台下得越难看,自己上台就上得越光彩。如果说他不到桥头不同意过桥(他要过桥也难!)是不负责任的表现,那么这样做倒也符合美国政界一条老规矩。查尔斯&iddot;a&iddot;比尔德指出,当年林肯在被迫下决心以前,&ldo;也始终没有采取无条件解放黑奴的办法。他明知势在必行,却不急于表态。&rdo;话虽这么说,可是罗斯福之挑选威廉&iddot;伍丁当财政部长,却不免近于开玩笑。伍丁个子矮小,精灵,是一位铁路设备制造商,此人假发遮秃顶,好说双关语,收藏各式各样的五元金币,闲时爱弹吉他作曲。一周以后,新政府上台,人们就会领教到伍丁是怎样雷厉风行,足智多谋了,但在这之前,他的名声只限于为儿童编过这么一首歌,歌曰:

『我们是蓝色小鸟,

整天笑笑闹闹;

唱个快乐的歌儿,

忘掉一切烦恼。』

2月26日星期日,印第安纳波利斯市和阿克伦市各家银行同时宣布,提款不得超过存款的5%。当晚,俄亥俄州的十来个城市也跟着照办。临到星期一‐‐是日也,德国国会被纵火焚毁,日军在风雪中侵入满洲【指我国东北各省。‐‐译者】‐‐宣布限制提取存款的城市已经增加到100个。与辛辛那提市隔河相望的肯塔基州的卡温顿市,也有五家银行实行了同样的限制。星期一晚,宾夕法尼亚州州长吉福德&iddot;平肖签署了一项法案,准许银行自行决定歇业与否。托马斯&iddot;拉蒙特让人捎口信给罗斯福说,据摩根看,&ldo;情况之紧急,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rdo;

其实情况并非&ldo;无以复加&rdo;,而是很快就进一步恶化了。3月1日星期三,已经有17个州的州长急急忙忙宣布全州银行休假。平肖州长只因宣布得过于匆促,五天后他赶到首都参加新总统就职典礼时,口袋里竟只有九角五分钱。路易斯安那州州长奥斯卡&iddot;k&iddot;艾伦是预支了旅差费,口述全州银行停业的布告交别人发出,然后乘火车上华盛顿的。当选总统罗斯福在星期三坐汽车到了纽约市内第65街自己的住所,同伍丁商谈(据阿瑟&iddot;克罗克在《纽约时报》上报道,这时好些有地位的人要求罗斯福马上把政权接过来)。两人直到星期四下午才露面,同乘汽车,由20辆响着喇叭的摩托车前导,风驰电掣地驶过第五大道,然后朝西向哈得孙河渡口驶去。那天早上,纽约下了小雪,市民们默默站在雪地里看车队驶过。在无线电城音乐厅外,立着一块用纸板做的名叫&ldo;金刚&rdo;的大猩猩,龇牙咧嘴,对人狞笑,原来这是同名的电影在曼哈顿区首次放映。在哈得孙河码头边,静静地停泊着的法兰西轮船公司的&ldo;巴黎&rdo;号吨位已经有人定下了,要把价值900万元的黄金偷运出境,不过罗斯福一行人却不知情。渡口对岸,一列巴尔的摩-俄亥俄铁路公司的专车升火待发。下午,罗斯福登上专车,在寒雾中向华盛顿隆隆驶去。他在车上时而同伍丁谈银行问题,时而同法利谈宗教问题。

※※※

罗斯福一行在雨雪交加中到达华盛顿联邦车站。总统临时办公处设在五月花饭店,那里有一大叠电报等着罗斯福来处理:21个州和首都华盛顿的银行,不是已经停业就是停业在即;联邦储备银行的数字说明,仅在一周间,黄金库存就减少了226亿元;财政部缺钱,弄得联邦政府人员的薪金都发不出去,更不用说偿付3月15日到期的7亿元短期公债了。这边罗斯福行装甫卸,那边伍丁就把他请到一旁,告诉他说,胡佛政府的财政部长奥格登&iddot;米尔斯和联邦储备委员会负责人尤金&iddot;迈耶尔来电话,建议宣布全国银行一律停业。胡佛总统认为还不必采取这样激烈的措施,想征求罗斯福的意见。罗斯福摇头不语,他这时仍然对谁也不提意见。据天气预报,星期六总统就职之日天晴,但是这会儿气压却还在不断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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